敖越怔怔地看著那個銀鐲。
上面刻著壓縮的陣法,出自容卿的手筆。
腦海里閃掠過一幕幕過往。
敖越當年初出人世,不懂這里的危險,在洱海上空御風而行,結果驚擾了一頭沉睡萬年的深海兇獸,被迫交手。
敖越不敵那兇獸,龍鱗被血染紅,他奄奄一息。
眼看著就要命喪于此時。
琉璃城從海水中升起。
一道劈天蓋地的劍光急速而來,逼退兇獸,救下了敖越。
敖越后來被帶入琉璃城。
因為救命之恩,他跟救他的人成為了知己好友。
而那人正是容卿。
彼時敖越自以為,自己交到的是可以交心的摯友,對容卿交付全部的信任。
有一日,容卿忽然送他一個手鐲。
敖越當時很嫌棄,“你送我這姑娘家戴的玩意兒作甚?”
容卿微微笑道:“手鐲上刻了我親手描繪的法陣,若你以后再遇險境,法陣觸發(fā)便會發(fā)出我三道本命劍氣,可在危急關頭救你一命!
“此外還有與此城的刻印連接,戴著這個鐲子,你便可隨時來到此城尋我!
兩人在庭院中對坐。
杏花微揚。
敖越舉起鐲子,日光在上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輝。
他高興得應下了,“好,我收下了!”
那時候的敖越,對容卿真是滿腔真心,從來沒有過保留。
但是后來呢,容卿是如何對他的?
他利用鐲子將敖越困住。
敖越也是那時才知,原來鐲子上除了,容卿所說的那個陣法外,還有專門的縛龍陣。
那一夜,敖越血灑鏡湖。
龍血將干凈透徹的湖水,都染成了血紅。
思緒從過往的回憶中抽離。
敖越目眥欲裂,“容卿,你從那時候就在算計我!”
容卿輕輕抬眼,看向憤怒的敖越,“是你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人!
敖越雙目赤紅,身上爆開澎湃的靈力。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巨大心境起伏,將敖越妖魔化。
原本的敖越氣質接近仙人,龍身純粹,自然靈力也更純粹。
但現在因為心緒的急劇波動,他發(fā)絲狂舞,指甲也變得近似妖物一般尖銳。
隨著他的一聲怒吼。
龍角被狂躁的靈氣折損,出現了輕微的裂痕。
“他這是……要墮為妖魔?”邀月輕聲喃語。
容卿的眼神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瀾。
“本來安分在鏡湖再呆上百年,你便可一步登天,如此執(zhí)拗,只會害了你!
“我要你死!”敖越喚起潮汐撲向他。
滔滔海浪憑空而現,仿佛五海的怒吼,在宣泄著其主人數百年的不甘跟怨恨。
蜃龍本就是五海之主,能有此等威能也不奇怪。
潮汐帶著毀滅的力量襲來。
容卿不躲不避。
在海水的觸流快要接近的時候,他才有所動作。
伴隨著驚天的劍光,滾滾怒流被一劍劈斷!
海水出現了斷流。
容卿身形一閃,劍抵在敖越脖頸,“你敗了!
這一幕對于敖越來說,多么熟悉。
數百年前,他常常與容卿一起,在琉璃城中比武,但每次輸的人都是敖越,即便容卿已經手下留情,他也沒有一次勝過。
沉睡在湖底的時候,敖越經;貞涍@些過往。
但那個時候。
敖越意識被困,感受不到痛苦,現在不一樣。
只是稍微回想當時的細節(jié),敖越就覺得自己幾百年前,被撕扯下來幾塊龍鱗的地方,撕扯著隱隱作痛。
明明那個地方,早就已經痊愈了。
“容卿,你太小瞧我了!”敖越凝水成冰。
反手就是一道冰凌丟出。
容卿垂眸,冰凌應聲而碎。
然而就在敖越要繼續(xù)跟他動手的時候,他卻忽有所感,看向了下面。
之前受了重創(chuàng),被他釘在地面上的手要縮回去了。
容卿急忙脫身。
敖越窮追猛打地跟了上去。
眼看著就要追到了,他手中的冰凌都已經蓄勢待發(fā),卻被突然出現的時鏡攔下,“敖越,別亂來!
“你滾開!”敖越大吼。
無數冰凌瞬間發(fā)動。
商旻白右手緊握,好在轉眼就看見時鏡,砍碎了那些冰凌。
“你現在應該盡快穩(wěn)住心神,你靈力被吸取得太快,又心境不穩(wěn),再這樣就要淪為妖魔了。”時鏡提醒他。
敖越咬了咬牙。
“我……不用你管。”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只是他不愿放棄這樣的機會,也控制不住自己。
幾百年的仇怨。
怎么可能說放就放下?
時鏡見敖越執(zhí)迷不悟,也聽不進自己說的話,嘆了一口氣道:“那你就別怪我了!
敖越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做什么,就感覺自己地指甲在瘋狂往回縮。
不止如此。
他身高也在往矮了縮。
敖越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不可置信又怒火中燒,“你對我做了什么?”
“只是讓你暫時失去搗亂的能力而已!睍r鏡說道。
沒過一會兒,敖越就從青年變成了一個,目測只有五六歲的男孩。
頭上生著嫩生生的龍角,面龐稚嫩。
這赫然是敖越小時候的模樣。
只不過雖然身形變回了小時候,但很顯然心智沒有,敖越還是那個他。
看到自己變得跟幼時一般大小手,敖越氣憤不已,“可惡的人族,竟然用這種卑鄙手段強迫本君就范,果然你們一個個都不可信!”
時鏡滿意地看著他如今的模樣。
她是靠神識契約的能力,把敖越強行變成這樣的。
靈寵的契約就是有這般霸道。
所以當初在發(fā)現簽下契約后,敖越才會那般憤怒,甚至恨不得殺了她。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你就好好跟在我身邊,別亂跑。”時鏡蹲下身道。
敖越看著時鏡對自己伸出手,十分警惕。
但時鏡這個人霸道慣了。
他不伸手。
她就偏要去抓。
被迫變回幼年形態(tài)的敖越,靈力大縮,完全抵抗不了時鏡,很快就被她抓在了手里。
但時鏡竟然什么都沒做,還幫他解開了手上的鐲子。
鐲子當啷落地。
敖越愣了足足好一會兒。
直到時鏡用手拍了拍他腦袋,“好了,以后別傻傻的,別人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