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小帕子小心翼翼包好,再恭恭敬敬地遞回朱懷古手里。
朱懷古看著跑堂這一連串舉動,真心覺得窩在這茶樓里,指不定真委屈了跑堂這股機(jī)靈勁:
“謝謝,那我先走了,倘你想起來還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不止東西,人啊事的,只要你覺得是在案發(fā)前后可疑的,你便來七七客棧尋我,只要有用,絕少不了你的賞錢。”
一聽賞錢,跑堂雙眼刷一下全亮了,忙點頭:
“行!七七客棧,我記下了!”
出了茶樓,日漸西斜,朱懷古沒再往哪兒去,她提步往回了七七客棧,回到客棧,邊小二迎上來便同她轉(zhuǎn)池千望晌午派衙役回來告知的話兒:
“池大人說了,晚間晚膳不回來用,殷公子也不回來,讓朱小公子自個用,不必掛懷!”
晌午邊小二與于掌柜才知道,他們客棧接待了了不得的人物,那可是京城里來的三品大員大老爺,兩人被嚇得心卟嗵卟嗵跳了一下晌之余,兩人趕緊把客棧里里外外收拾得更妥貼,深怕一個不注意,便得罪池大老爺。
朱懷古回來之際,于掌柜正在后廚親自下廚,說得給朱懷古做幾樣拿手菜,讓邊小二在柜臺等著,朱懷古一回來便得殷勤地招呼,更重要的是得轉(zhuǎn)告池大老爺命官差來傳的話,話的內(nèi)容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話一定得半字不差地傳到!
朱懷古聽著邊小二對池千望的稱呼變了,對自已的態(tài)度也越發(fā)恭敬,只差哈腰給她跪下拜上一拜的歡喜樣,曉得是池千望身份暴露了,反正池千望能毫不顧忌地衙役來傳話給她,顯然早想到這個問題,她也不介意,沖邊小二點頭:
“好,我知道了!
邊小二趕緊又問:“那小公子是先漱洗一番,還是先用晚膳?”
朱懷古往大堂常坐的桌走去:“先用晚膳吧!
邊小二好咧一聲揚起,直揚到后廚去。
于掌柜最拿手的是家常小菜,家常小菜別看家常,要真做好可不容易,他對自已這點廚藝那是信心得很,連他家里的妻子都直夸他廚藝甚佳,說哪日掌柜不做了,客棧不開了,還可到大酒樓去當(dāng)個廚夫,肯定有門兒。
果然菜一上來,朱懷古聞到菜香便對于掌柜贊不絕口,因著于掌柜求表現(xiàn),做的菜也多,最后在她再三盛請之下,早用過晚膳的邊小二去看柜臺,忙著給她做晚膳的于掌柜尚肚腹空空,便應(yīng)了坐下同她一起用膳,兩人三菜一湯,再兩大碗白米飯,怎么看怎么香。
朱懷古吃得少,于掌柜吃得不少,終是將桌面的所有菜一掃而空,邊小二收拾殘羹剩菜下去,她便留于掌柜一同坐著聊聊,一會兒邊小二沏上來一壺茶,邊小二繼續(xù)回柜臺看著,于掌柜與她同坐著說起話來。
于掌柜是本地人,朱懷古是有目的同他聊聊的,聊了會兒,于掌柜有察覺出來了,畢竟是開客棧迎人送來的開門買賣,眼力勁與心思皆剔透著,抿了口茶后,茶杯往下,他直接道:
“問句不該問的,小公子,池大人現(xiàn)今仍在府衙可是為了那馮秦深殺人越獄一案?”
于掌柜坦白,朱懷古也沒拐彎抹角:
“是,不瞞于掌柜,我們這整日整日地出去,便是為了查清馮秦深殺人越獄一案,那日汪捕頭也來過,想必那會兒于掌柜與邊小二便有想到什么了吧!
于掌柜點頭:“那是,汪捕頭手上正查的案子,旁人知不知我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汪捕頭一來,我便知小公子三人的身份必定不凡,倒是沒想竟是京城里來的大老爺!”
朱懷古道:“我家少爺是,我與殷朗可不是,我們就是跟在少爺身邊幫忙跑腿辦事的!
這個于掌柜早在晌午那衙役來時,特意使了銀子同衙役那兒買了消息,知道池千望是京官,朱懷古殷朗是跟在池千望身邊的人,是心腹紅人,信任得很,不然這會兒他也不敢同朱懷古坐下,倘池千望在這兒,他是萬萬不敢同大老爺坐一桌的:
“小公子這般留我一起用膳說話,一定是有什么事兒想問吧,小公子也不必客氣,只管問便是,我不知道的,邊小二興許能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或許我們還能幫著打聽打聽,畢竟我們是本地人,熟不是!”
這話朱懷古愛聽,她聽得甚是高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便敬了熱心的于掌柜一杯,茶代酒吃過,她真不客氣地問道:
“于掌柜,你對馬錢發(fā)馬員外這人的印象如何?”
案子牽扯馬錢發(fā),朱懷古會問到,于掌柜沒什么驚訝,馬錢發(fā)這人又是金陵出了名兒的囂張員外,他哪里會不曉得,當(dāng)下便言道:
“馬員外很有經(jīng)商手婉,靠山也不一般,聽說他妹妹抬入京城戶部刑尚書府,雖說是妾,但極受刑尚書寵溺,這人啊,就怕吹枕邊風(fēng),連金陵附近的大小官老員都不愿隨意得罪馬員外,秋知府大人亦然,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更不會去招惹馬家,自討苦頭吃!”
看來刑尚書在金陵還出名得很,已然是一提馬錢發(fā),誰人便能想到馬水靈,再從馬水靈扯到刑尚書去,沒想在京中聲譽極好的人,在金陵竟落了個愛聽枕邊風(fēng)的半昏庸京官。
朱懷古心中腹誹,面上不顯,繼續(xù)問:
“那馬員外此人除了囂張些,可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兒?”
這問題可難倒于掌柜了,他想了又想,回頭便沖柜臺那邊招手,邊小二看到,疑惑地走近了問:
“掌柜?”
“先前你說誰家被馬員外逼死了?”于掌柜問,“我這年紀(jì)大了,有些事兒記不住!
邊小二一聽涉及馬錢發(fā),本還正常的臉下一息便成了苦瓜:
“掌柜……”
“說!怕什么!”于掌柜指了指朱懷古道,“朱小公子問的,形同池大人問的,那可是大理寺大老爺,你怕什么!趕緊說!”
一聽這話,朱懷古便知于掌柜其實對馬錢發(fā)也沒什么好印象,且心中有正義,開門做生意,有所懼有所不懼,于掌柜是分得明白拎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