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看書看來的?
面對殷朗還是有些疑惑的眼神兒,朱懷古迎著他的眼神兒,是迎得半點不虛。
這些皆是書中看來的,她說的可是大實話:
“古巨子傳言有兩名弟子,前朝古巨子在世時,這兩名弟子便大隱于市。自古巨子逝世后,兩名弟子更是鮮少現(xiàn)于人前,漸漸地便也再無人提及。算起來,倘古巨子的這兩名弟子不為古巨子收一收徒孫曾徒孫的話,古巨子易學(xué)大家一脈到如今應(yīng)也早消亡了!
在前世,朱懷古聽聞古巨子大名,那會兒古巨子便已年近九十,相當(dāng)長壽的年歲,兩名弟子聽聞最小的也有三四十的年紀(jì),現(xiàn)她重生于今朝,已是百年后。
倘若古巨子沒什么徒孫之類,再長壽,兩名弟子也早隨著古巨子作了古。
便是真有徒孫曾徒孫,這會兒年歲也必定不小。
池千望邊用點心邊對殷朗道:“你去查查現(xiàn)如今整個京城,或京城附近,看看有無熟知易學(xué)之人,不是大家,便是極推崇易學(xué)者亦可,都仔細(xì)查查,看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
殷朗領(lǐng)命。
朱懷古截住一領(lǐng)命便要走人的殷朗,認(rèn)真道:
“不僅精通推崇易學(xué)者,便是極其反對易學(xué)的人,也該好好查查!
池千望沉吟道:“你是覺得,兇手也有可能極為不喜易學(xué),利用易學(xué)殺人,是想搞臭易學(xué)的名聲,繼而讓整個大魏遠(yuǎn)離易學(xué)?”
朱懷古確是這般想:“先從京城動手,以外城做為試點,倘若成功了,便是官不厭,民亦厭之。天子腳下,百姓倘若不喜易學(xué),咱大魏又是奉佛學(xué)為信仰,大國寺便是咱大魏的國寺,易學(xué)于咱們大魏而言,其份量并非重中之重!
份量一輕,民一厭之,便是官不表態(tài),在百姓中也能自成風(fēng)氣,這何嘗不是一種抵制易學(xué)遠(yuǎn)離易學(xué)的手段。
凡事不怕手段,就怕手段后的結(jié)果,及手段的持久度。
百姓信奉一樣?xùn)|西,那必是長久的,一旦抵制一樣?xùn)|西來,那必然也非一時興起。
手段久而久之,官府便不能不重視。
一重視,天子腳下,言官們也不是吃素的,對民風(fēng)極其影響,再佐之易學(xué)殺人的惡劣案件,易學(xué)在民間已被抵制,再到官府明面上下公文張榜的抵制,所需的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池千望點頭同意朱懷古的推論,逐看向殷朗,殷朗在一旁聽得明白:
“那我兩頭查,一并看看各有什么人!
殷朗這回是真領(lǐng)命走了。
殷朗前腳剛走,刑顏玉后腳便到了,示意朱懷古不必多禮后,連坐都沒坐,直言請教:
“千望,你說說,這殺人除了為情、為仇、為財之外,還能為什么?”
池千望知道刑顏玉手上也有案子,這問題大概跟案子有關(guān),他也沒直接回答,只道:
“這三種殺因是最常見的,至于其他殺因也不是沒有,可你這樣沒頭沒尾地來問我,我能答什么?你得從案子死者本身的人際關(guān)系查起,看看其中有無可疑的交際關(guān)系。異于這三種殺因的第四種殺因,往往都是從這最基本的三種殺因衍生出來的動機(jī)!
刑顏玉就近往圈椅里一坐,看著端坐公案后的池千望,嘆道:
“我何嘗不知?這不是查了又查之后沒發(fā)現(xiàn)么,才跑來跟你取取經(jīng)!”
池千望抬眼瞧了瞧刑顏玉那張過份俊秀的臉龐,再看自已身側(cè)目不斜視的朱懷古,很是朱懷古這份子目不斜視,他終于發(fā)好心,將話給說得明白些:
“大家族的殺因,往往伴隨著的是闔族興亡的大事兒。個人的殺因,不過是個人榮辱作祟的小事兒!
刑顏玉還是沒怎么明白,皺眉道:
“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些?這道理我都懂,你說的這些我也查了,可都沒查出個三五六來!”
池千望以前覺得刑顏玉能做到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多半靠的是自已的能力,可這會兒他都點拔到這份上了,看刑顏玉還是這蠢樣,他覺得坊間說刑顏玉能平步青云,就差一點兒便有與他肩并肩的榮耀,乃拜刑尚書在朝中頗有威望之故。
以往覺得坊間這話有失偏頗,不說刑顏玉別的,這能力還是確確實實有的,只是現(xiàn)如今此刻再看,他還真有點兒贊同坊間流言了。
這會兒蠢蠢的刑顏玉,可不就恰好是坊間所傳的那般榆木腦袋么。
被池千望暗榆木腦袋的刑顏玉許久不見池千望再細(xì)分地同他說,他有些著急了,正好再開口請教,沒想池千望抬手一指,指向朱懷古。
他愣了,朱懷古也有些愣了。
池千望道:“讓小古好好同你說說!
說罷,他老人家自個閑情逸致地吃著茶用著點心好不愜意。
幸在朱懷古早有耳聞刑顏玉查的案子是關(guān)于今年秋闈科舉考場,有位考生在貢院考棚里無端暴斃的案子,且這位死者是個寒門學(xué)子,無威無望,無后無靠。
倘不是皇帝重視科舉人才,死者又是在今年秋闈中解元得主呼聲最高的寒門學(xué)子,頗受各路火眼金睛的關(guān)注,這死者大概死了,也就死了,完全的白死。
可偏就這死者不是尋常的寒門學(xué)子,聽聞其才華之高,連主考官只看了死者僅答一半的卷子,都大嘆其英年早逝得可惜。
倘非答題間突然暴斃于考棚里,就以死者的文采筆力,得案首解元,那簡直就是囊中之物。
好了吧,有主考官的青睞,有皇帝的重視,今年這一場秋闈暴斃案便落到大理寺手里,皇帝金口御言說了,務(wù)必查個水落石出,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混球這般看不得大魏人才!
瞧瞧,主考官說死者得案首解元是如探囊中之物,皇帝更是直言是哪個殺千刀的謀害大魏人才,主考官啥的還沒什么要緊,主要是皇帝他老人家忒認(rèn)真了,敢謀害他老人家大好江山的大好人才,他老人家豈能輕易善了?
于是與意外死亡案一樣,本來是順天府衙的案子,繼意外死亡案后,被皇帝御筆一批,便轉(zhuǎn)到刑顏玉這位大理寺少卿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