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嗎?
當(dāng)然動心。
白禎明看著那旗語,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恍惚。
一年千萬紋銀的生意,他是四十歲時候才能做到。
那時候,他就是憑著千萬紋銀的收益,打敗了白家其他同輩競爭者,成為白家的主人。
今天他只要點(diǎn)頭,白家就能輕松拿到一年至少千萬紋銀的生意。
“呵呵,今日要不是老夫坐鎮(zhèn),那些白家小兒輩或許真的會動心啊……”
白禎明笑著看向那旗語,感慨開口。
“鄭陽郡的生意都是青玉盟根本,青玉盟最大的生意其實(shí)是軍購,是新軍大營的專供,只要這一份不送出來,其他三成也好五成也罷,都是虛的!
搖搖頭,白禎明雙目之中透出深邃:“讓他們退!”
船頭,旗語揮動。
白龍商隊無動于衷,依然逆行而上,向著青玉盟的船隊逼近。
青玉盟船隊的旗語停下。
甲板上,玉娘面色平靜的看向張遠(yuǎn)。
張遠(yuǎn)輕輕點(diǎn)頭,輕聲道:“我家小娘怎么做都行,我都支持。”
玉娘目中閃動精亮,咬一下唇,低聲道:“我有小郎,就什么都不怕了。”
深吸一口氣,她抬起手:“再退十里!
……
青玉盟船隊退后第一個十里,開出讓鄭陽郡三成交易額的條件,被白龍商行拒絕。
青玉盟船隊退后第二個十里,開出分九林縣一半商鋪,兩成交易資源的條件,再次被白龍商行拒絕。
青玉盟船隊退后第三個十里,開出十三處雪域礦藏開采權(quán)換取聯(lián)盟的條件。
“雪寒玉,冰層鐵,九寒凍土,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若是真開采出來,白家手中資源要翻五倍!”江岸邊,青袍儒士這一次面色透出凝重。
這一次的籌碼條件,連他都心動了。
不只是他,他身側(cè)的道人,還有那背劍的大漢,目中都閃過猶豫。
“長史大人承諾的陳洲交易權(quán),也比不上這十三處礦藏!北硠Υ鬂h低語。
商賈之人無義可言,只看眼前利。
那白禎明又是無比精明,更是算計透徹。
這一次,說不定真的會答應(yīng)青玉盟的結(jié)盟請求。
青袍儒士點(diǎn)點(diǎn)頭,面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好手段!”
“雪域礦藏,此事傳出,雪域豐茂之名坐實(shí)。”
“這是與歐陽凌的《雪域行記》還有戶部侍郎周昌的勘察天下礦脈靈材互動嗎?”
轉(zhuǎn)過頭,他看向白龍商行船隊方向。
這一次,本該直接拒絕的旗語沒有出現(xiàn)。
那船頭上一片沉寂。
白禎明也被青玉盟的籌碼打動了!
儒士雙目之中透出冷厲,探出手,指尖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出現(xiàn),化為層層的虛幻光影。
“白禎明,你想清楚,今日猶豫,就是得罪長史大人,得罪五爺!”
白龍商行的船頭,白禎明渾身一震,轉(zhuǎn)頭看向江岸方向。
“大掌柜,儒道手段!彼韨(cè)的道人沉著臉開口。
白禎明點(diǎn)點(diǎn)頭,將額頭上的汗水擦去。
“我白禎明一生以小博大,這一次,只能違心了。”
看向前方青玉盟船隊的旗幟揮動,白禎明面上神色化為堅定:“撞過去,他們不讓,就化為江上浮木!”
“嗚——”
號角聲響起。
白龍商行的船隊這一次沒有旗語回應(yīng),直接鼓浪而上,向著青玉盟的船隊撞去。
白龍商行的船都是百丈大船,青玉盟的船在這些大船之前沒有可比性。
“青玉盟,完了!卑哆叄嗯廴迨枯p笑。
“今日之后,滄瀾江上不會再有青玉盟!卑哆,有人低嘆。
“哎,張遠(yuǎn)可是天驕人物,竟然要失陷在這浪濤之間,他就算再強(qiáng),也阻不住這船隊吧?”有人話語之中帶著遺憾與可惜。
鄭陽血虎,騰洲人榜二十,這樣的精英天驕不是征戰(zhàn)隕落也不是與強(qiáng)者拼斗而亡,卻是在仙商爭鋒之中裹挾隕落,豈不是太過憋屈?
“薛玉不會那么傻吧?”岸邊,有人看向青玉盟的船隊,皺眉開口。
都到此境地,青玉盟不如認(rèn)輸,放棄所有,總還能保一條命在。
已經(jīng)退了三十里,此時為何不退?
“小郎,還要退嗎?”玉娘沒有看船頭和后方那些蒼白面孔,只是看著面前的張遠(yuǎn),輕聲問道。
張遠(yuǎn)伸手撫一下玉娘的臉,笑著道:“辛苦我家小娘了。”
“后面事情讓我來吧。”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前方?jīng)_撞而來的白龍商行船隊。
他的手按在腰間刀柄,一手將通政副使令牌緩緩舉起。
他的腦海之中,一千顆浩然之力珠子崩碎,化為浩蕩的浩然之力涌入身軀。
他的腦海中,一百顆天地之力金珠震碎,涌動的天地之力,在他身周化為層疊的風(fēng)雷。
一瞬間,風(fēng)雷與金光齊現(xiàn),將方圓萬丈的大江上水面都籠罩住。
“天地號令!”江岸邊,青袍儒士瞪大眼睛,驚呼出聲。
“氣運(yùn)加身,鎮(zhèn)壓不臣,怎么可能……”一片青石灘涂上,一位穿著六品文官袍的白須老者面上露出茫然。
“他怎么能做到引天地之力加身,此地早不是九林地界!绷硪晃煌瑯恿肺墓倥鄣闹心臧櫭,看著那一片金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們身后,一位儒袍青年揮舞手臂,面上全是激動,“退三十里,青玉盟船隊已經(jīng)退到鄭陽郡地界,張遠(yuǎn)手中的通政副使令已經(jīng)能掌控天地之力!”
“退三十里,開出那么多條件,不是為與白龍商行結(jié)盟,而是,引白龍商行入鄭陽郡地界……”金光籠罩的白龍商行船頭,白禎明看著那層層金光,口中喃喃低語。
“轟——”
虛空之中,一道雷霆匯聚。
“白龍商行掌仙商之權(quán),行亂商之事,擾亂滄瀾江商道通行,罪行確鑿,無可恕!
張遠(yuǎn)的聲音在雷霆襯托下,透出無盡威嚴(yán)。
他抬起的手臂,向著前方揮下。
這是他在滄瀾江上揮出的第二刀。
以天地氣運(yùn),滄瀾江大勢為刀,斬世間仙凡叛逆不臣。
通政副使令所掌控的天地氣運(yùn)本不是外人所想非要到鄭陽郡地界才行,但做足青玉盟退避三十里的戲,張遠(yuǎn)斬出的這一刀,無人敢質(zhì)疑。
青玉盟代表貫通滄瀾江商道的誠意,仁至義盡。
“殺無赦!
云雷化刀,斬落而下。
那刀光,閃耀三百里。
……
元康一百一十八年九月的最后一天,滄瀾江上三百里刀光雷光閃耀。
鄭陽郡鎮(zhèn)撫司營首都尉張遠(yuǎn),掌通政副使令,引天地之力鎮(zhèn)殺違逆仙秦滄瀾江通商大計的白龍商行大掌柜白禎明在內(nèi)上下三百余人,擒拿船工三千一百余,扣押百丈商船八十五艘。
青玉盟商隊攜此威勢,一日三百里,過臨陽郡,入云州。
天下云錦,繁盛不過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