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人的記憶極為蒼白。
少有的一些修行片段,都是粗糙到極致。
幾乎所有的歲月,都是被饑餓和寒冷充斥。
簡短的語言,含混而模糊的情緒表達。
一個個小族群慢慢匯聚,實力的成長,意識的清晰。
踏過天河,就能獲取無盡食物。
天河。
北固河。
蠻人眼中,北固河就是橫絕天地的天河。
北固河結冰,就是蠻人眼中狩獵的開始。
冬獵和春狩,是蠻人眼中最最重要的時候,甚至無數(shù)族群舉行各種祭祀,祈求上天保佑其能在狩獵之中獲得大收獲。
北固河畔,是蠻人眼中最豐茂之地。
蠻人的記憶畫面流轉,第一次踏上冰霜凝結的寬闊大河。
隨著那記憶畫面展現(xiàn),張遠渾身一顫,瞪大眼睛!
“站在北固河畔,才能明白為何三洲之地要推動伐蠻之戰(zhàn)!”
北固河邊,灰黑的河岸,與冰霜凍結的雪白河面形成對比。
還有一個個白雪都掩蓋不住的山丘。
那河岸,不是土石,是蠻人尸骨身軀堆積!
那白雪不能掩蓋的山丘不是山丘,是一個個以蠻人頭顱堆起的京觀!
仙秦的榮耀,是以尸山血海鑄成!
“先輩殺出的土地,一寸都不能丟……”
唯有看到那北固河畔的尸骨河岸,累累京觀,看蠻人侵入放馬川卻不敢動那些尸骨頭顱分毫,才能明白三百年前仙秦是如何鎮(zhèn)殺蠻族。
也只有看到那彰顯戰(zhàn)功的京觀,昭示主權的河岸,才能明白鄧維承所說的,丟掉三十萬里山河,是怎樣的恥辱。
先輩的殺伐不是為了彪炳戰(zhàn)功,是為了仙秦能穩(wěn)固,能百姓安寧。
可后輩丟了那榮耀,丟了那山河,讓自己的百姓被截殺,被擄掠。
吾等后輩仙秦男兒,顏面何存!
張遠握緊雙拳。
百年前就該讓朝堂上袞袞諸公來北固河畔看看。
腦海之中的畫面不斷沖擊,踏過放馬川的蠻人興奮嚎叫,那干枯的荒草在他們口中都是香甜。
隨處可見的獵物,少有的秦人,戰(zhàn)力不算強,只要不被纏住就能脫身的秦軍……
踏過天河,就是獵場。
不是秦地,是獵場。
兩百年前蠻人傳說中的禁地,不知什么時候成了獵場。
三洲的退讓,給了蠻人“原來仙秦也就如此”的感受。
一年一年的冬獵春狩。
鎮(zhèn)壓萬域的仙秦天下,竟然被區(qū)區(qū)蠻族視作獵場?
這是大秦的恥辱!
張遠目中透出殺意。
從蠻人的記憶之中,張遠看到了修魔者的身影。
“天羅魔門?”
一身黑袍,手段詭異,來去無蹤,蠻人眼中不愿得罪的存在。
看向前方被摔落在地的幾道殘甲身軀,張遠面皮抽動,目中的殺意和怒意匯聚,背后血色的猛虎虛影轟然升騰。
這些百姓和軍卒沒死,是因為隱跡在雪域的魔修需要收集神魂。
蠻族帶回留一口氣的身軀,可以換取不少好東西。
魔修煉制的丹藥,能讓蠻人吞服之后戰(zhàn)力更狂暴,戰(zhàn)力更強。
“嗡——”
張遠手中兩柄長刀之上,青色的刀氣震蕩而出。
三尺刀氣,將飛雪和寒氣都排開。
毛三好見了鬼一般盯著張遠手中的長刀。
三尺刀氣,這是一個洞明中期的武者能有的?
這是一個不過二十歲的玄甲衛(wèi)試煉者能有的?
他所見能修出三尺刀氣的,哪個不是在刀法上浸淫三十年以上?
不只是毛三好,前方的段家兄弟,陸長言,也都是咧嘴,倒吸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