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船!不許再靠近了!”
見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巡防的禁軍立刻呵斥道。
領(lǐng)頭的小旗已經(jīng)將背上的長弓取了下來,開弓搭箭,對準(zhǔn)了對方。
“聽見沒有?再不停,射殺你!”
孔立敬等人見狀,立刻走了過去。
“怎么回事?”
小旗立刻抱拳道:“回大人,此人無故靠近,屬下喊話亦不回答!
孔立敬皺眉看去。
雖是晴天,此人卻一身蓑衣,確實(shí)顯得極為可疑。
他沉聲道:“此處已經(jīng)戒嚴(yán)不許船只靠近,你還是離去吧!若再不走,士兵們真的會放箭的!”
“可是‘杏林鬼手’孔前輩?”
安伯正等人聞言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紛紛看向了孔立敬。
孔立敬的眉頭亦皺了起來。
“看本官作甚?本官不認(rèn)識她!”
他辯解了一句,沖來人繼續(xù)問道:“姑娘認(rèn)得本官?”
船上之人將斗笠取下拿在手中,道:
“家中主人姓柳,特讓奴婢前來告知孔大人,小心叛軍用火攻!”
姓柳?
孔立敬的目光閃了閃。
他想了想道:“姑娘說笑了,這里緊臨江面,取水極為便利,何懼火攻?”
船上之人笑了笑道:
“這就不知了,奴婢只是奉家中主人的令前來知會一聲!”
“話已帶到,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說著,她轉(zhuǎn)身抓起了船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丟下船槳,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
“這臭記性!差點(diǎn)忘了!”她再次面向孔立敬道:“孔前輩,家主還說,叛軍有火油!”
“嗯......這回真沒有了!奴婢真走了。
婢女又想了想道,丟下這句話,她便搖著船槳漸行漸遠(yuǎn)。
幾乎她的話剛出口,孔立敬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火油!
這里雖臨近江面,但對方若是動用火油,而他又沒有提前布置的話,怕是真要大禍臨頭了!
他急忙沖安伯正等人說道:
“快!讓士兵們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土!再打水將所有木質(zhì)建筑、貨物全部淋濕!要快!”
眾人也知道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聞言立刻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
只片刻,整個船舶處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士兵們找來各種容器,收集土壤,再將土壤運(yùn)送到船舶處的各個角落,全部打成了堆。
又自江邊運(yùn)水,將幾乎所有易燃的地方都澆濕。
再在孔立敬的指揮下,將土活成泥,糊在了墻壁上。
忙完這一切,已經(jīng)到了傍晚。
而整個船舶處的建筑在這一刻,幾乎都成了泥屋。
孔立敬不敢怠慢,吩咐士兵們繼續(xù)警戒,只讓一小部分人準(zhǔn)備干糧分發(fā)給士兵們。
而他自己則站在空地上,沉眼看向明州城的方向。
“孔大人,那位婢女可信嗎?難道叛軍真會動用火油?”
安伯正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孔立敬不答,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婢女他不認(rèn)識,但他相信對方的話!
而且,明州城本就是極為重要的大城,城內(nèi)庫房中定然常年備著守城用的火油!
叛軍這些時(shí)日一直攻不下這里,有很大的概率會動其他心思!
若他是叛軍將領(lǐng),也會考慮到這一招的!
火油火攻!好狠毒的心思!
火油引燃的大火,若成了勢,可不是靠著打水就能撲滅的!
孔立敬的心中有些后怕。
若今日這名婢女沒有提醒他,說不得他們這些人真要全部葬送在這里!
“左蒙!周通!”
“末將在!”
“立刻向東派出探子!時(shí)刻關(guān)注明州城的動向!旦有異動立刻來報(bào)!”
“是!”
“安伯正!”
“下官在!”
“立刻集中所有匠人,聚集在船塢工坊里,若戰(zhàn)事不利,本官會安排人送你等出去!”
“大人,這......”
孔立敬眉目一擰道:“本官是此處官位最高之人,戰(zhàn)時(shí)便是主帥!你是不愿聽軍令行事嗎?”
安伯正無奈,只得答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身去安排工匠。
直到此時(shí),安伯正才稍稍安心,又看了一眼周圍的布置,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屋棚中。
他的年歲已然不小,今日的神經(jīng)又一直緊繃著。又經(jīng)過一日不間斷的巡視,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他坐在椅子上,身體緊緊靠著椅背,不一會就閉上了雙眼......
......
明州北,海邊三山所。
三山所靠海,乃是一處軍戶所。
此時(shí)三山所內(nèi)正窩著百余名士兵。
“頭,明州那邊的意思是讓咱阻擊上面派來的軍隊(duì)?這不是讓咱送死嗎?”
“就是啊頭!我們才幾個人?怎么打得過京城來的那些禁軍?”
“您可是咱的頭,可不能帶咱送死啊......”
“......”
一眾士兵紛紛開口。
“閉嘴!”領(lǐng)頭的百戶低沉怒斥道。
“那日送來的金銀你們沒拿?”
“還是說拿了,又反悔了?”
“可別告訴老子,你們不知道那是賣命錢!”
“有本事你們現(xiàn)在就走,老子絕不阻攔!”
“但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們,一旦反悔,全家老小定會被殺個干凈!”
眾人聞言,臉上皆露出一絲恐懼,紛紛閉了嘴,垂頭喪氣。
百戶看了看眾人,心中有些不忍,暗嘆一聲道:
“不過......動手時(shí)肯定不止我們兄弟這百十號人,到時(shí)候都給老子放機(jī)靈點(diǎn)!”
“若事可為之,便沖上去撈些功勞,若不可謂......老子全當(dāng)看不見!”
眾人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還是頭對我等最好!”
“是啊!頭是這大魏最好的軍頭了!”
“不錯不錯......”
“艸!一群沒卵的東西,拼命不行,聽到可以逃命,一個個比誰都精神!”
百戶怒罵一聲,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頭,那些人為何要阻擊自己人啊?
不管是地方衛(wèi)所兵,還是禁軍,不都是咱大魏的兵嗎?
有多大仇怨,需要拼命啊?”
“就是啊頭......我也想不通......”
“我也是......”
“這太奇怪了......”
眾人紛紛疑惑開口。
百戶的臉上帶著一絲沉重。
身為將官,自然知道的比這幫兵卒更多。
兵都是大魏的兵,但將卻不一定了啊......
他什么都沒說,
或許什么都不知道,比知道活得更輕松。
“別給老子廢話了!你們只需知道,若此次成了,你們起碼有百兩白銀的賞賜!”
“真的嗎?”
“太好了!”
“老子終于能把小紅娶回家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就這點(diǎn)出息!有了百兩白銀,還娶一個青樓的丫鬟作甚?”
“就是!那么多黃花大閨女可選,偏偏選個青樓丫鬟!當(dāng)真是......沒出息!”
“哈哈哈哈......”
嘭~!
就在眾人哄堂大笑時(shí),院子的大門被人自外面一腳踹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