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三不知的樣子簡直能急死個人。
“后悔嗎?”
在發(fā)現問不出其他答案后,程實只能又把注意力轉回樂樂爾本身。
“為了彌補自身缺失的恐懼就跳入欲海,成為了寰宇人人厭棄的恐懼母樹,失去了子民和迦樓羅,甚至失去了除了恐懼之外的一切,樂樂爾,現在的你后悔嗎?
你還記得當時你縱身一躍的‘勇氣’嗎?”
“勇氣......”樂樂爾的氣息突然萎靡下來,通天巨樹的枝椏也開始快速枯萎,“我沒有勇氣......
當年在欲海之前,我見識到了何為恐懼,本已非常滿足,我并不想跳下來,是有人把我推了下來......”
“!??”
程實瞳孔一縮,不敢置信道:“迦樓羅。俊
“不,不是迦樓羅,祂的氣息我很熟悉,但那個推我的人......
我從未......感受過.......祂的氣息......
祂像是......像是......”
說著說著,樂樂爾失語了,祂越發(fā)迷茫的呆滯下來,渾身的枝椏似乎想要指向哪里,可在剛剛指向程實的時候就再也沒了動作。
祂仿佛受到了什么影響,枯萎加速了。
但祂并沒有死去,而是在軀干內保留了最后一絲微弱的生機,正在與這突如其來的外力角力。
當然這一切程實是不知道的,他只看到隨著一位令使生機的漸散,眼前這通天的巨木仿佛失去了它原有的壯觀,看上去變得極其普通和丑陋。
而也就是在這時,一只麻雀似的小鳥不知從何處飛來,在程實的注視下慢慢落在了枯萎的樹梢,東瞅西看,四處啃啄,似乎在以實際行動告訴程實,這棵樹已然沒有了威脅。
程實一時間愣住了,他都沒去想眼下發(fā)生了什么,心中就突然升起了一股火熱。
既然前路無阻,既然心中無懼,那為何......不去欲海之側看上一眼?
哪怕就遠遠的看一眼!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遠處的潮聲就變得更加清晰起來,聽著勾人心魄的呼喚之音,程實毫不猶豫的便朝著欲海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
緊接著,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步伐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他生怕慢一步就會讓自己失去這寰宇難得的親眼目睹欲海的契機,于是他卯足了力氣,悶頭向前沖去。
眼見程實就要脫離恐懼母樹的視線一頭扎入欲海邊緣,眼見小丑放縱著自我欲望即將擁抱寰宇欲念,剛剛落在枯萎巨木上的小鳥急忙撲騰著翅膀飛起,揚高脖頸似要引吭高歌喚醒這位迷途之人。
可就在小鳥還沒鳴啼出第一個音節(jié)時,只聽“嘭”的一聲,程實的身形便突然如同釘子一般深深的扎止在了恐懼母樹與欲海的中間。
他停下了。
滿頭冷汗,氣喘如牛。
他的面色慘白,渾身顫栗,身體明明看上去僵硬至極,可嘴唇卻好似在“活潑”的跳動。
“·嗤——恐懼回來了?”
愚戲之唇在這個時候難得主動的向程實發(fā)起了“問候”。
程實死死的握拳,緊咬牙關,不敢抬頭去看前方的路,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了兩個字來:“沒有!
“·那為什么停了?”
“因為......”他將狠狠踩進淤泥中的那只腳拔了出來,僵硬的轉身,深吸幾口氣后果斷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老甲教過我,做人要先學會克制欲望,沒有恐懼并不是我放縱的原因!
“·呵,見過給自己戴高帽的,倒是沒見過給別人戴高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