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人說話，蘇婉徹底清醒過來。
她忽地從床上直起身，捏著薄被，粗粗地喘著氣，大汗淋漓。
后背和額頭被冷汗浸濕，沒有半點(diǎn)干燥之處，就好像她整個(gè)人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無情看她醒過來，萬年不變的臉上多了些驚喜道：“蘇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夢魘住了？”
聽到聲音，蘇婉還是懵懂狀態(tài)。
只覺得忽遠(yuǎn)忽近，很是虛幻，整個(gè)人處于如夢似幻的狀態(tài)，她呆呆地抬起頭看向無情。
沙啞著嗓子道：“我……”
無情轉(zhuǎn)身給她倒了杯溫開水過來道：“蘇姑娘，你好像做噩夢了，你喝點(diǎn)水緩緩，好好休息休息�！�
蘇婉分不清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張嘴道：“我是誰？”
是瑞清還是蘇婉，夢中發(fā)生的事情是那么真實(shí)，就連痛覺都是感同身受。
無情皺眉道：“你是蘇姑娘，蘇婉，怎么了？是不是嚇著了，奴婢這就去叫主子過來，蘇姑娘稍等！”
這種情況無情還是初次碰上，她不會安慰人。
向來她就是大大咧咧的冷血無情的性子，還是去將百里青叫來比較合適。
不等蘇婉拒絕，無情已經(jīng)出了屋子，身影完全消失不見，蘇婉捧著茶碗喝了口，那股子冰冷的氣息才消失不見。
可她的手腳依舊是冰冷的，像是浸在冰水里，沒有半點(diǎn)溫度。
“阿姐，你才起嗎？”
百里青還沒來，蘇六郎就宛若心靈相通找了過來，他闖進(jìn)屋子里，亮晶晶的黑眸盯著她道：“阿姐，你怎么臉色這么差？”
蘇婉看不見，眼前又變成黑壓壓的了。
在夢里她是能見到景色的，視力正常，唯獨(dú)看不清弘毅書和瑞清的長相，沒想到醒過來，她又變成盲人了。
“我沒事，做了個(gè)噩夢�！碧K婉搖了搖頭，安慰道：“你別擔(dān)心我，現(xiàn)在是什么時(shí)辰了？”
“正午。”蘇六郎之前來過一次。
那個(gè)時(shí)候蘇婉還在睡，他知道她累，就沒敢進(jìn)來打擾，只說蘇婉啥時(shí)候醒過來就去通知他。
等了這么久沒等來她醒過來的消息，蘇六郎以為是無情故意不告訴他的就特意來看看。
哪曉得，蘇婉的臉色居然這么差。
他擔(dān)憂道：“阿姐，你真的沒事么？”
蘇婉沒吭聲，只將茶碗遞出去道：“你在這里住著可還順心？要不，你先回百家村，到時(shí)候我眼睛好了再回去，免得爹娘擔(dān)心你�！�
蘇六郎忙道：“不，我不放心阿姐一個(gè)人在這�！�
昨天還答應(yīng)讓他留在這里住，怎么過去一晚上就改變主意了，肯定是有事發(fā)生，他才不愿意走。
“罷了�！�
聞言，蘇婉沒有強(qiáng)迫她，她只是覺得夢境蹊蹺，害怕出現(xiàn)詭異的事，想要支開人，可蘇六郎不愿意，她也不能勉強(qiáng)。
省得蘇六郎看出端倪。
“你既然不想回去就跟我待在這，等你想回去了再說�！�
蘇六郎緩了口氣道：“阿姐，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找吃的來�！�
“好�！弊隽四莻�(gè)噩夢，廢了不少精力，現(xiàn)在蘇六郎提起，她還真是有些餓了，“小米粥和肉糜，再來點(diǎn)酸的�！�
蘇六郎站起身道：“我這就去�！�
在門口，他正好碰上走進(jìn)來的百里青和無情，他伸出手打算攔人嘮嗑，可想到阿姐餓了，又忍了忍，只叫了無情去外邊說話。
他還找不到灶屋，若沒無情帶路，恐怕阿姐都吃不上飯了。
……
屋內(nèi)，百里青疾步走過去，神情凝重道：“又做噩夢了？”
在墓穴里，蘇婉就做過一次噩夢。
那次后，眼睛就失明了，這次會不會加重病情！
蘇婉伸出手，在空中揮了揮，百里青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掌：“跟我說說，夢到什么了�！�
“我夢到了弘毅書和瑞清�！碧K婉頓了頓，篤定道：“睿德皇后是不是就叫瑞清，她跟弘毅書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百里青猶豫道：“正史里記載過，睿德皇后的確叫瑞清，她是被天下子民愛戴的一國之母，為人賢德恭順，可這都是前朝開國時(shí)的事�！�
“距離現(xiàn)在太過遙遠(yuǎn)，具體是不是如正史里記載的還有待考究，弘毅書是前朝開國皇帝，此人工于心計(jì)，百戰(zhàn)不殆�！�
前朝開國皇帝皇后？
蘇婉沉默了會，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她夢到的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之后呢？”
她追問道：“他們夫妻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可有記載？”
以百里青的身份，自然要熟讀史記，野史正史都有涉獵，他之前說過只是看過一眼，那是謙虛的說法。
百里青聽她問，想都沒想就道：“記載中顯示兩人關(guān)系和睦，故劍情深，只是這只是正史里的前半截，后面部分并無記載。”
“野史呢？”蘇婉問。
百里青輕咳出聲道：“阿婉，你突然問這個(gè)做什么？”
蘇婉想了想，將做的噩夢來龍去脈告訴了百里青。
聽完后，兩人神情越發(fā)凝重，就算她看不見，她也能察覺到百里青神色是郁結(jié)不散，他肯定是在擔(dān)心她。
害怕墓穴里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她。
“阿婉，按照你這樣的說法，倒是和野史里記載的有異曲同工之處，野史里，同樣記載過皇后皇帝關(guān)系扭曲，甚至皇帝過于偏執(zhí)。”
“可野史中基本上都伴隨著詆毀和戲說，我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假的，可你的夢境……”
正史里講的基本上都是事實(shí)，只有野史，會被當(dāng)成戲段子。
但不可否認(rèn)，有些東西同樣有參考的依據(jù)，再加上她做的那個(gè)夢，恐怕野史的記載是正確的。
蘇婉神情怪異道：“百里青，你說我為什么會做這個(gè)夢，是不是天底下真的有巫蠱之術(shù)，我被巫蠱的術(shù)法給纏上了？”
想到夢里牢籠里的巫蠱符咒以及墓穴里的巫蠱陣法圖騰，她感到毛骨悚然。
極有可能，她說對了。
否則她的眼睛和夢境又該如何解釋？
百里青擰著眉頭道：“若真如此，那為什么我沒有，明明是我跟你一起闖進(jìn)去的，阿婉，你別自己嚇自己�！�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他不敢相信她。
要知道巫蠱術(shù)法過于神秘，若真的存在，他該怎么幫她。
“你說的是�！碧K婉摸了摸眼睛，靈機(jī)一動。
突然莞爾笑道：“百里青，我或許想到怎么治我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