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不同的便是,老太太隱匿于草野之中,滿身村婦氣息。
而這老婦人足有執(zhí)掌天下的氣勢。
則兼見莊戶人不認(rèn)識,便又道:“這婦人生了病,脖頸和臉頰泛黑,你真沒見過?”
莊戶人怕惹麻煩,想都沒想就搖頭道:“沒見過,真的沒見過,你要我說幾句才相信?”
則兼卷了畫,又問了好幾個人。
但回答都是沒見過,則兼沒再停留回到村口,玄景正等在那,他躬身迎過去道:“主子,他們都未曾見過,看來廢太后并未來過這。”
玄景紫衣華貴出塵,他擰了擰眉道:“難道消息出錯了?殿下明明說過她來的是這個方向!
則兼道:“殿下只在這邊停留了半個月,又被人追殺,指不定沒查清,而且這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廢太后走得很遠(yuǎn)!
玄景搖頭道:“她身上染著病,又帶了毒,應(yīng)該是走不遠(yuǎn)的。”
主仆二人倏地沉默。
是啊,廢太后帶病逃命肯定走不遠(yuǎn),又和手底下的人失散,無人照顧治病,指不定已經(jīng)曝尸荒野,可這些話。
兩人諱莫如深,都不敢提起。
若真是如此,殿下在這個世上豈不是再無親人?
“則兼,這邊還有什么地方未曾尋過?”
“只剩下溪水村和梨花村!彼麄兪值紫掠腥耍荒苋ス俑,只靠自己的人一步一步去尋,倒也是個麻煩事。
玄景用折扇抵住眉頭:“明日去尋吧!
“是!
主仆二人上了馬車,則兼立在車架上,欲言又止地道:“主子,你真要同殿下合作?”
玄景苦笑道:“你覺得我還有選擇的機會么?”
他早就被百里青拉到一條船上了,而且如今朝堂局勢,若他不這般選擇,就只能是個死,玄家早就成為皇族之中的肉中刺了不是么。
最好能仗著百里青這條線,重新脫穎而出。
否則——
不,絕對不能讓這個否則出現(xiàn),就算拼盡全力,亦或是他這條性命,他也得護(hù)住玄家不被滅族!
則兼知道他心中的難言之隱。
他作為屬下,心里自然擔(dān)憂,他回道:“主子,無論如何,屬下都站在你這邊!愿跟隨你出生入死!”
……
翌日,薛郎中帶著蘇六郎去了集市,吳伯也跟著去了。
說是要去買筆墨紙硯,而吳伯只是單純的湊熱鬧,蘇婉和老太太則在家中,彩云是安排了狗蛋幾個小子去送芙蓉面。
蘇婉正在屋子里制藥,就聽到長黎在外面叫她。
“姑娘,門口有人來尋你了!
“誰。俊
長黎道:“自稱是唐家的人!
唐小九?
看來是唐夫人的病好了,不然唐小九也沒工夫來這里,蘇婉洗干凈手,衣袖都沒來得及挽,剛走出屋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唐小九從外邊橫沖直撞地跑過來,還路過了李氏,甜甜的叫了聲。
“阿婉姐,我來看你了!
蘇婉走到外院,伸手揉了揉唐小九道:“不巧哦,六郎剛才去了集市,沒人陪你玩了!
這小家伙每次來都會和蘇六郎瘋玩一陣,此時六郎不在估計會覺得無聊。
果然,他聽到她說完,滿臉失落。
“小九,不可無狀!”唐錦殊呵斥出聲,眉目沉沉的視線落在唐小九的身上,“從蘇姑娘身上下來!
蘇婉沒想到唐錦殊也來了。
這可是當(dāng)朝最年輕的首輔大人,她面色微怔,立馬回過神道:“大公子請坐。”
邊上的李氏有些躊躇,她和唐小九熟,但和唐錦殊這個矜貴的人不咋熟,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招待。
蘇婉怕李氏緊張,便道:“娘,你和琥珀她們先去外邊走走!
李氏正想找個借口離開,聽到她這么說就應(yīng)承下來:“好,你們慢聊,長黎你在這里伺候著,小九你要不要和嬸子去外面待會?”
唐小九自然也想去,他看了看唐錦殊,露出期待的眼神。
“不可給嬸子添麻煩,虛妄,你跟著小公子。”唐錦殊面色不變。
等院子里只剩下蘇婉和他還有長黎三人后,唐錦殊才道:“蘇姑娘,我母親的病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她可能留有余疾。”
蘇婉沒吭聲,只淡淡地盯著他看。
她總覺得他來這里的目的并不是為了道謝,上次治病的時候兩人都已經(jīng)說清楚,何必在這個時候再說一次?
“大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唐錦殊目露怔忡,眼神劃過蘇婉手腕處的手鐲道:“那手鐲可以取下,我不知我母親給了你,我代我母親向你致歉,是我們唐突你了!
原來是為了手鐲的事。
蘇婉伸出手,碧綠的手鐲就扣在她的手腕上,通透無比,她這兩日也研究了半天,怎么都弄不下來,就像是有種魔力,讓人覺得稀奇。
“怎么。俊
唐錦殊盯著那截皓腕,眼神閃過可疑的動蕩,他慌忙移開目光,朝前走了兩步,拿出錦帕蓋在手鐲上方:“蘇姑娘,在下唐突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動作的,她只聽見一聲“咔嚓”。
那手鐲就順勢從她的手腕處滑下,落在了唐錦殊的掌心之中。
只見他用錦帕包裹住,快速拽過蘇婉的手放入了她的掌心:“手鐲內(nèi)有小機關(guān),用東西扣動一下就能順勢取出!
她和唐夫人的手腕大小并不一樣,這手鐲竟然只戴不下,原來是有機關(guān)。
“大公子,這東西是你的!彼⒉幌胧者@么貴重的東西。
唐錦殊耳根微紅,別過臉去:“我母親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我無權(quán)收回,若要歸還,你可親自給我母親,而且——”
他頓了頓,眉目如畫的俊顏越發(fā)緋紅:“那日我冒犯了你,理應(yīng)對你負(fù)責(zé),更何況我給了承諾,就不會失約!
蘇婉驚愕在原地。
內(nèi)心更是翻江倒海,他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那天的話是指要對她婚姻大事負(fù)責(zé),娶了她不成,可他們并不熟也沒見過幾次面,這怎么使得。
她連忙道:“大公子不必這般,我只不過是農(nóng)家之女,配不上大公子,而且那日事情緊急,我并不計較,煩請大公子也別放在心上!
唐錦殊眼神瀲滟,他想過會被拒絕,但沒想過會這般果決。
他向來是被追捧的,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上京城里面的貴女們每個都嚷嚷著要嫁他,他只覺得煩躁不安。
可蘇婉給他的感覺卻不一樣,他覺得舒心,而且還很樂意為她負(fù)責(zé)。
唐錦殊垂下眸子,緩緩問道:“蘇姑娘,你可是有歡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