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握緊拳頭:“你下了藥?這是犯罪。
那人嬉皮笑臉,手肘支著膝蓋往前一探。
聞銘在屏幕前閉了閉眼。
兩三秒后,他睜開眼。
淺眸像是被巖漿滾過之后的灰燼。它不冰冷,但幽幽的,有那種吞噬一切的危險。
很難知道,表面的冷靜下。內(nèi)里是否是魔鬼似的火舌,能把一切都燃得無影蹤。
他爬著青筋的大手,如午夜的魅白。
隨意捻起桌上的手機,比著紙條播出一個電話號碼。
姜昭昭對面,驟然拉近的那張囂張的臉上,全是萎縮。
他說:“是啊,是犯罪。我這不剛拘完嗎?”
他雙手捏著骨節(jié),發(fā)出咔咔作響的恐怖聲音,臉上仍是淫.蕩的笑:“搶人那位,他怎么不關我一輩子呢?嗯?”
“你不還是落在我手上?等我待會兒慢慢享用?”
姜昭昭忍住胸口的惡心:“那你怕是要大失所望了。我今天不是很方便!
那人看姜昭昭那個神情,動作,萬花叢中過的主兒,一下子就懂了她特殊時期。
只覺得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了,笑得前仰后合:“姜小姐不會覺得,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吧?!”
……
費豐接到聞銘的電話時,人一整個是暴躁的。
費家在津港暗地里作威作福,打通了沿途多個節(jié)點的關系,見不得光的手段也用在了搶路線上。
能源行業(yè)的運輸生意,量足,穩(wěn)定,利潤豐厚。是費豐求爺爺告奶奶拿下來的。
鋁錠運輸,是費家最為光明正大的合法生意。
毫無預兆的,突然間被叫停。
費豐糊里糊涂,不明白是哪了上面哪位爺?shù)牡纼骸5怯幸稽c很清楚:這種運輸是一刻都不能停的,費家被撤下,立刻就會有其他家頂上來。
到時候,費家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了。
費豐的電話這時響起來,歸屬地為平都。
費豐這個人,狂的時候,連電話都是底下的小弟代接。
今天,直覺卻認為這通電話應當客氣。拇指粗的血痂往嘴角一叼,后槽牙咬著煙蒂:“你好,哪位?”
聞銘清冷不見漣漪的嗓音:“我姓聞。”
平都,姓聞。
京城的官場對于費豐來說,是他聽得見看不清摸不著的地方。費豐并不知道平都聞家,但這樣的開場白,勾起他行走江湖多年的敏感。
費豐穩(wěn)住心神:“您講!
“我老婆在你兒子手上,叫他十分鐘之內(nèi)把人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費豐腦中一炸:“上上月,是你把我兒子送進去的?”
費家行走津港,費豐的親兒子被拘,這很影響在底下人跟著他混社會的威望。
聞銘顯然沒有耐心,手指放大平板上的地圖,聲音不大,語義卻重:“應該是古青林派出所。”
費豐嘴角的煙一松。
自家兒子的行蹤,對方已經(jīng)掌握了。
像逗弄甕中之鱉一樣,上帝視角地凝視他。
做慣了地頭蛇,誰又肯輕易認慫呢?
費豐暗暗罵了一聲“媽的”。
他老婆突然沖進來:“老費,咱們攢的那筆錢被封了!
這種角色,一旦遇上嚴打,隨時準備跑路。境外留一筆不菲的養(yǎng)老錢,是山窮水盡之后的余地。
費豐電話都沒掛斷,這一次,真的大驚失色:“什么?!”
他沖他老婆吼。
電話那端的平度人卻冷笑了一聲:“費總,消息有點延遲啊!
境內(nèi)運輸,境外資產(chǎn)。
綁人,放人。
費豐終于認清,這位平度人的能量,非他可以招架。
“聞先生,您消氣。我這就讓那兔崽子,放人,放人!
聞銘警告:“最好是,晚一分鐘,我不敢保證您還會有什么損失!
……
姜昭昭對面這個色膽包天,吊兒郎當滿腦子只有男女之事的精神小伙屬實無語。
你說他綁架吧,他也不暴力。
把人架上車,反鎖了車門算是結(jié)束了。
車子一路沿著快速通道不知道往哪邊開去。
驀然間,他手機呼嘯起來,河東獅暴怒的聲音劈頭蓋臉似的溢出來。
姜昭昭隔著老遠,都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是叫他放人。
費少爺煩透了:“不是,姐姐。你是誰。俊
“你真的很掃興。∩匣睾ξ疫M局子,這次讓我爹來暴擊我!!”
姜昭昭抿著嘴,當鵪鶉。趁這個精神小伙情緒穩(wěn)定前,把她順利放下車才是正經(jīng)。
那少爺抓耳撓腮了好一陣兒,不耐煩用腳踢了踢駕駛座椅后背:“放人!放人!找個派出所,停車!”
司機望了眼道兩旁的路標:“古青林派出所行不行?費少!
又是氣急敗壞的一聲:“隨便!”
姜昭昭暗暗嘆氣,有時候,跟錯了人,司機就是個受氣包的命。
她被推下商務車時,踉踉蹌蹌的。
嚴肅低調(diào)的派出所門口,停了一輛不合時宜的銀色法拉利Roma。
前臉長得囂張,像瞇起眼睛蓄勢待發(fā)的眼鏡蛇。
泰坦銀,陽光之下,平靜地壓迫著人。
姜昭昭當然知道是誰救她。
能救她的人有兩個。另一個有著深情厚誼的朋友,在申城。
無論在哪,除了聞銘和許知意,這世上應該再不會有第三個人,再有心有力救她。
而現(xiàn)在,是在津港。
姜昭昭首先驚訝于,聞銘竟然有這么雄厚的財力。其次,這車好像也不太符合他忍辱負重,根正苗紅的子弟,卻要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路子啊。
更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
從車上下來的人,是聞奕。
聞奕酷愛旗袍,今天一身經(jīng)面為石榴紅,起非常細小額淺藤灰和石英紫緯花。一字襟,更襯得她玉頸纖長,后腦一只栩栩如生的琺瑯彩蝴蝶,顫顫巍巍,如展翅待飛。
偏偏她戴了烏黑的墨鏡,神色也冷酷。
這么反差的裝扮,配上她的纖薄,和清冷氣質(zhì)。
還真的,超凡脫俗。
竟然是聞奕來接她。
姜昭昭站在原地,愣著。
聞奕食指勾著眼睛的鼻中梁,往下一扯,直勾勾看著姜昭昭:“愣什么,進去啊!
那費少又從商務車上沖下來,趕上姜昭昭,朝著聞奕吹口哨。
"哎,她我不能動,你呢美女,能認識一下不?"
說著就要上周抓聞奕的衣袖。
姜昭昭一把打掉:“你別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