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銘被生生噎住,嚯得站起身,看著那雙水波粼粼的眼睛。
他盯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自己印到那雙他曾日思夜想的眼漂亮睛中。
卻只從曼妙明眸中,看到了冷漠。
他吐出兩個字:“出去。”
姜昭昭就這么輕盈轉(zhuǎn)身,提著步子走出去,轉(zhuǎn)身進(jìn)了總裁室旁的帶著玻璃門的辦公室。
這兒私人物品不多,只有桌子上一些可愛的擺件,一看就是極其少女心的玩意兒。
聞銘給她安排的辦公室就在這兒,和他的總裁室一墻之隔。
中午,聞銘再次踏出總裁室,看見姜昭昭坐在他門口那間辦公室里。
她只占了那桌子小小一角,拿著公司產(chǎn)品手冊看得認(rèn)真,不時往手機(jī)里記錄些什么。
那些可愛到膩人的,和工作沒半毛錢關(guān)系的裝飾品她動都沒動。
他眼光往下,女人纖細(xì)的小腿在桌面下,上下交疊,白皙的如同象牙純釉。
裸色高跟鞋邊緣,嬌嫩的腳背肉皮泛紅。
聞銘身上漸漸涌起一股燥意。
他干咳了一聲。
姜昭昭抬眸的一瞬間,眼神里一閃而過的茫然。轉(zhuǎn)而變成得體的笑意:“聞總,有何吩咐?”
聞銘雙手插在褲子口袋,筆直站著,下頜的線條緊繃,陡峭硬秀:“晚上有商務(wù)宴請,你去置辦一身衣服!
她訝著臉,站起身低頭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品牌套裝,剪裁考究。
姜昭昭細(xì)手叉在腰間,昂頭,秀眉一挑。
這一身有什么不能去酒局的?
聞銘卻只看見一身凹凸有致的曲線盡數(shù)暴露在他眼前,他喉結(jié)一滾:“買套隨意些的衣服,記得拿發(fā)票,給你報置裝費!
他抬腿往外走去,姜昭昭探著身子追問:“多少錢標(biāo)準(zhǔn)?”
只見他已經(jīng)拿著手機(jī)靠近耳側(cè),朝后擺了擺手:“隨你!
于是她開始收拾自己的小包,聞銘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在哄人:“綺綺,要不要叫人幫你搬?嗯,32層的獨立辦公室更大一些……”
姜昭昭嘴角抽了抽,這樣一個溫潤細(xì)致的人,翻了臉卻是那般冷漠。
一整個下午,她報復(fù)性地逛商場,時間久,價格高,把自己打扮一新。
反正她再人窮志短,也不是非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不可。
將近下午六點,聞銘的微信傳過來消息。
聞銘:【觀園太守宴,六點半!
姜昭昭打車過去的時候,推開包間門,里面幾乎滿座。
桌面上涼菜已經(jīng)上了,每個人面前都放了分酒器。
公司公關(guān)招聘成果倒顯得很專業(yè),方瀾和另一個颯爽的女孩在場子里熟稔得游刃有余。
身為聞銘秘書的苗書綺卻不在。
也是,這樣場合,他怎么舍得那樣稚嫩可愛的女孩兒來?
見她進(jìn)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過來。
她換了寬闊版型的灰色西裝,里面白色襯衫直筒裙子到膝蓋之上,白領(lǐng)子之下松垮系了根黑色領(lǐng)帶。
聞銘隔著酒桌接著往下看,她蹬了一雙黑色中筒馬丁靴,引他遐想的腳踝被遮住了。
這一身既商務(wù)又時尚,加上姜昭昭連頭發(fā)護(hù)理都做了,此時一頭柔順烏黑的瀑布灑落在肩頭后背上。
桌上的男人們?nèi)蓟⒁曧耥瘢勩懭魺o其事喊了一聲:“昭昭,到我旁邊來坐!
她的心倏然收緊。
聞銘身邊原是有人的,聽到這話,給他左手邊挪出個空座來。
姜昭昭走過去,便有人打趣:“喲,聞總,有情況啊?”
聞銘一臉公事公辦地介紹:“姜昭昭,我司新晉總裁助理,實力派!
在座各位又是一驚。
這樣一張臉的姑娘,膚色白里透紅,膚質(zhì)細(xì)若陶瓷,大眼睛翹鼻子,舉手投足皆是風(fēng)情。
有人認(rèn)出她。
——傳聞中的‘野玫瑰’。
‘啟航制造’竟然得了這么一個大放異彩的‘門面’。
今晚這場合不算十分正式。
供應(yīng)商,物流商,后勤服務(wù)的配套公司。因為聞銘也是初接手‘銘誠’,大家相互了解一下。
聞銘不喝酒。
姜昭昭大概猜得出原因是什么。
起初,聞銘也淡笑著對桌上人說:“姜助理今天也不喝了吧!
但偏偏做物流這幫老總個個都是久經(jīng)應(yīng)酬練出來的海量,她不忍兩位公關(guān)第一天入職就喝這么多,干脆端起了酒杯。
酒過三巡,酒場里的男人開始葷素不忌。大概察覺到聞銘和姜昭昭確實沒有特殊的關(guān)系,兩個人中間仿佛隔著楚河漢街,話頭紛紛對準(zhǔn)了她。
“姜小姐這種美人,看著竟然眼生。”
“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俊
“聞總對美人寬松些啊,多給些私人時間,讓我們沾沾光的!
不需要聞銘開口庇護(hù),姜昭昭游刃有余:“多謝老板們看得起,有需要昭昭的地方,我一定竭盡所能!
水波漾笑,容易讓酒醉七分的男人鬼迷心竅。
物流這幫人,工廠是不會輕易得罪的。雖說付錢的就是大爺,但貨若不碼到嚴(yán)絲合縫,就難免磕碰外箱;蛘呗飞媳サR一兩天,一個不可抗力,貨主只能吃暗虧。
有滿滿一壺分酒器的白酒端到姜昭昭面前,語句赤裸,表情猥瑣:“個人需求,也可以告訴姜小姐嗎?”酒臭味噴在姜昭昭臉上。
聞銘眼皮抽了一下,不輕不重把手中羹勺磕在餐碟中。
姜昭昭卻一絲眼風(fēng)都沒給他,細(xì)腰一扭白嫩手指輕輕推了下敬酒之人的手肘:“馬總,謝謝您的抬舉。”
她緊接著拎著茶壺,往茶盅里注入滾燙的綠茗。
緊致的下頜,修長的脖頸,粉嫩的手指,潔白的衣領(lǐng)。這一刻,聞銘仿佛看見年少時一塵不染,高高在上的山茶花。
白皙小臉上粉胭脂,玉指捏著那滾燙的茶盅,姜昭昭巧笑嫣然:“該我敬您的。敬您一杯熱茶,祝您生活純凈,蒸蒸日上!
裊婷的熱霧就從她手中飄渺而上,她仿佛感覺不到溫度似的。
這邊馬總聽出她的嘲諷,已經(jīng)變了臉色,狠狠拉著臉:“我他媽給你臉……”
話到一半,聞銘不動聲色從姜昭昭手中拿過茶盅,臉色是冷的,熱茶入喉一飲而盡,仿佛感覺不到溫度似的。
桌上立馬多了三分尷尬。
這桌上都是指著‘銘誠’吃飯的,見聞銘這樣,紛紛埋怨馬總的魯莽。
而姜昭昭卻知道,即便是與上游和配套,也不能撕破臉的。
她扭過臉甜甜地笑,半邊身子往聞銘這邊一貼,語氣乖巧:“聞總,您對我們員工可真好~人家馬總是跟我開玩笑呢!
“是啊是啊!币蝗Ω胶。
他怎么覺得,此刻的姜昭昭,滿身都是風(fēng)塵與江湖的味道。
聞銘咽嗓中像有濃醋澆過,酸澀,抽搐。
他曾經(jīng)愛不釋手她恬靜的性子,她怎么能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