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簽了死契,或是家生子,就可輕可重了。
猶豫片刻,范大人看向盛夫人,神情威嚴,不容置喙。
“雖是家生子,但事關(guān)十五條人命,若不嚴懲,天理難容!”
盛夫人面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見衙役跟范大人耳語了幾句。
范大人的神情百轉(zhuǎn)千回,先是憤怒,難以置信,繼而后怕,抬手捂住了臉,長嘆一口氣。
片刻,手放下,眼中再無正氣和憐憫,對著盛夫人諂媚一笑。
轉(zhuǎn)頭看向春桃,冷聲道。
“抬釘板!”
“想要公道嗎?”
“以奴告主,要滾釘板!”
“你若不敢,就撤訴,本官會幫你的家人入土為安!
衙役將門板大的釘板抬了上來,釘子長達兩尺,掛著暗紅色的血跡,令人望之生畏。
春桃本就柔弱,此刻更是身心俱疲,眼眶中蓄滿了淚,咬牙道。
“我敢!”
“且慢!”
我對范大人躬身行禮,陪笑道。
“大人,可否用錢贖刑?”
“不可。”
我的右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我?guī)缀蹩梢源_認,盛平贏了,甚至已經(jīng)凱旋而歸。
所以范大人態(tài)度巨變,不肯贖刑,只想把春桃當(dāng)堂害死,讓此案不了不了。
我答應(yīng)過春桃,就算注定以卵擊石,我也要盡力幫她討回公道!
我握緊雙拳,站直了身子。
“范大人,以奴告主,以民告官都要滾釘板!
“但春桃已被發(fā)賣,早就不是盛家的奴才!
“春桃是良民,是我的外室,是官眷,按律,可免釘板之刑!
范大人眼神威嚴,炯炯有神的盯著我。
“林大人,公堂之上,我說了算,你若在敢多言,本官要請你下去了!
我的心徹底墜入冰湖,果然,被我猜中了。
春桃對我搖了搖頭,解開衣裙扔在地上,就要躺到血淋淋的釘板之上。
我咬牙坐下,捂著臉不看,焦躁不已,拼命思索對策。
“且慢!”
竹影身著錦衣,氣度不凡,快步走來,行禮道。
“要告盛家的不是她們,是我,林府丞之妻!
“我原是盛家丫鬟竹影,井中的尸體,有一具......是我爹爹。”
盛夫人打量著竹影,雖是一樣的容貌,但過去畏畏縮縮的小丫鬟,和如今氣勢逼人的貴婦人,實在云泥之別。
“我被盛夫人賣進青樓,遇到主君,才成了官眷,想來,我不必滾釘板。”
范大人凌厲的眼神射向我。
“林大人,尊夫人狀告盛家,可是你授意?”
“不敢!
我語氣低沉,神態(tài)恭敬。
“若非夫人用賣身錢供我科舉,我何來今日?”
“夫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給夫人求個公道!
盛夫人瞬間了然,恨的咬牙切齒。
“盛羽,你這個小賤人,竟敢狀告嫡母!”
竹影看似柔弱,總是被我護在身后,實則堅韌勇敢。
她神情冷然,字字如刀。
“盛夫人,你家枉死的下人,遠不止十五人!
“吞針的,上吊的,藥死的,被打死了抬出去的,被賣進勾欄瓦巷的,懷了孩子被下藥墮胎一尸兩命的!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嗎?”
#第十九章
盛夫人的指甲深深掐在竹椅上,一雙眼睛死死瞪著竹影。
“大膽,竟敢咆哮公堂!”
范大人將兩枚紅頭簽扔在地上,一枚紅頭簽是十大板,兩枚是二十大板。
“給我打!”
衙役當(dāng)即將竹影摁在地上。
“誰敢!”
我臉色一變,扔出竹扇砸開了衙役的手,一把將竹影拉起來,瞪著范大人。
衙役不敢上前,將我們團團圍住。
范大人表情復(fù)雜,悄悄看了一眼盛夫人,她嘴角含笑,面無懼色,很是得意。
我氣的頭暈?zāi)X脹,怒目圓睜,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