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慕念晚以為自己會藏在心底一輩子。
她也以為當有一天她將父親的死狀說給面前的人聽,看著她露出痛苦且震驚的模樣時會痛快不已。
此刻,她卻全然沒有一點的快意。
雨滴砸落在臉上,竟覺得有幾分疼。
秦玥一點點后退,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東西,一張臉更是白得可怖。
她大張著嘴,用力的呼吸著。
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慕念晚沒有心疼。
她此刻所承受的一切遠遠不及當初父親的十分之一。
一個用盡一生去成全她的男人,最后卻被她憎恨了大半輩子。
可不可笑。
目光再次掃了眼她手里始終用力捏緊的筆記本,慕念晚再次露出嘲弄的笑容,“秦玥,你就當你的女兒當年隨著她的父親一起離開了,你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女兒,那就是賀姝唯。”
“不要再來找我,我跟你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機會已經(jīng)給了一次又一次,她不是無堅不摧的。
總會絕望與死心。
“念,念……”秦玥看著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近乎絕望的呢喃著。
她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要失去這個女兒了。
秦玥不堪承受的跪倒在地上,捧著日記本捂著面頰,任由雨水沖刷著早已冰涼的身體。
鐵門被關(guān)上,不多時一輛黑色賓利停下。
賀東辰連傘都來不及打就沖進大雨里。
將秦玥抱到懷里,“阿玥,我們回去,我們離開這里。”
盡管打著傘,但雨勢太大,慕念晚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水汽。
褲腳和衣袖都被打濕了,就連后背和肩頭都透著濕意。
程媽目睹,立刻接過她的傘,然后推著人往樓上走,“這怎么都濕了,快去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我去給您煮姜茶!
慕念晚沒虐待自己身體的打算,這樣的畫面很早之前就在腦海里演練過,沖擊不大,只是沒有她當初所認為的報復(fù)得快感罷了。
她低低應(yīng)好,一個人上了樓。
泡澡,換衣服。
出來,程媽也熬好了姜茶。
遞過去,勸道:“快趁熱喝,如果難受我叫醫(yī)生過來!
她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程媽很不放心。
“要不,我給先生打個電話?”
慕念晚拒絕,“不用了,我沒事,大概是昨晚沒休息好。”
本就沒什么大問題,而且就目前她跟霍靳深的情況,這通電話過去無非是顯得她矯情罷了。
只是,不打電話,可她想叮當。
從那次溫泉度假村事件后,霍靳深再沒有不跟她商量就帶叮當外宿。
霍靳深收養(yǎng)叮當,這事四九城那邊必定也清楚。
霍婉過來,叮當理應(yīng)去看望她這個姑姑。
可是……
晚上,當霍靳深獨自一人回來后,慕念晚隱隱不安的心臟徹底慌了。
她上前,忘記兩人還在冷戰(zhàn)當中,沒看到叮當她焦急的詢問:“叮當呢?”
霍靳深將脫下的外套隨手丟到沙發(fā)上,抬手扯了扯領(lǐng)帶,聲線很淡漠,“留在姐身邊了!
留在霍婉身邊。
這是什么意思?
慕念晚瞳孔縮了下,她用力拽緊他的衣服,“你把叮當留在姐姐身邊了?”
霍靳深垂眸看她,一張小臉精致卻蒼白,臉色不怎么好看,一雙眼卻格外的亮而深。
霍靳深凝眸看了她好一會,這才低低回答:“姐明天會帶叮當回四九城。”
慕念晚拽著他的手猝不及防的顫了下,很快卻松開。
她往后退了退,低垂的眼瞼很好的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良久,霍靳深才聽她悶悶的醫(yī)生,“哦!
“哦”是什么意思?
霍靳深擰眉看他,而慕念晚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他的情緒。
腳還在往后退,忽而抬頭言不由衷的笑了。
“那也好!
也好,好什么?
霍靳深眉頭皺得更緊,看向她的眼神也越發(fā)的不解。
此刻的她讓他越發(fā)的陌生和恐懼。
突然,霍靳深一把上前,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瞇著的眼底滿是危險的風暴。
他低喃,“也好是多好?”
“如果我說以后叮當都會留在我姐身邊,留在四九城你也好嗎?”
慕念晚愣愣抬頭,像是不知道疼,她緩緩的笑,“好啊,健全的家庭對他來說或許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說叮當可以跟著除她以外只要是對他好的人?
還是她覺得他們是個不健全的家庭?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霍靳深想要的。
他所有的有恃無恐,無非都是因為她對叮當?shù)目粗亍?br>
如果她可以連孩子都放下的話,他好像沒有了可以將她繼續(xù)留在身邊的籌碼。
“所以,你現(xiàn)在是可以連叮當也不要了都要離開我?”
慕念晚迎上他的目光,“是!
霍靳深瞳孔驟然收縮,就連胡須都窒了。
“慕念晚,你再說一遍!”
慕念晚依舊微笑著,“我再說一遍也是一樣!
“霍靳深要離開你,不惜一切的離開你!
“跟其他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不能通過季大哥,我也可以用別的辦法,霍靳深你可以對付我身邊的每個人,但那只會更讓我想要離開你!
男人目光陰霾,像是盛著恐怖的暴風雨,掐著下巴的手指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其捏碎。
但到底不忍心傷害她。
猝然松手,慕念晚被摔得趔趄的往后跌坐在沙發(fā)上。
男人面容英俊,可一雙眼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霍靳深離開,不同于之前,接連三天他都沒有再回東云海,就連叮當也沒有回來。
而這三天,守在她身邊的保鏢被撤了,慕念晚得了自由。
可以自由出入她卻反倒沒怎么外出,除了必要的外出,幾乎大多數(shù)時間都留在了東云海。
另一邊,霍靳深直接在盛世留宿,一住就是三天。
第三天,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凌姝的聲音傳來,“霍董,墨小姐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