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深凝眸,須臾他低低的開口,“過來!
慕念晚抬頭看他。
他就又淡淡的重復(fù),“過來!边@一次還抬手沖她招了招。
慕念晚頓了下,這才起身朝他走去。
站在床邊,她微微抿著唇,“怎么呢?”
霍靳深沒立刻說什么,只是牽過她垂落的手,握在掌心,指腹輕輕的摩挲著。
然后,微微用力將她拉到床沿坐下,他用牽著的那只手觸碰著她的臉,淡淡的問:“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慕念晚搖頭。
“那他會是我的情敵?”
慕念晚更加用力搖頭,并且用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他。
霍靳深觸及就笑了,親了親她的嘴角,桀驁又囂張,“既然不是情敵,你也不在乎,那我為什么要問?”
慕念晚呆呆的看著他,眼睛眨了眨,過了好一會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了什么。
慕念晚要唇,但嘴角抑制不住上揚的弧度,她開口:“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說什么!
他好像最近很喜歡親她,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動的那段時間老實一點,從可以下床后他動不動就喜歡偷親她。
霍靳深就摸著她的臉,半靠在床頭,面前還放在筆記本。
他把東西挪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側(cè)的位置。
這里是vip室,病床要比普通病房里的大上很多。
慕念晚看了下,好一會才慢慢挪動身體爬上去。
在他身邊躺下,慕念晚不敢靠太近更不敢亂動。
雖然現(xiàn)在他可以勉強(qiáng)下床活動,但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一不小心就會掙開。
慕念晚側(cè)躺著,手臂虛虛的抱著他的手臂,像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之后誰也沒說話,慕念晚躺在他身側(cè)閉著雙眼,而霍靳深則拿過一旁的平板翻閱文件的同時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的發(fā)。
那樣寧靜的午后,慕念晚一度以為或許他們真的可以這樣陪伴到老。
然而,當(dāng)?shù)稕]入進(jìn)身體,她才知道痛原來是可以這樣刺骨噬心。
……
當(dāng)天晚上,慕念晚需要前往慕家老宅拿晚餐。
之前大多數(shù)都是吳伯送到,偶爾慕念晚會回去一趟。
來回一個多小時的樣子。
等她提著餐盒來到病房外時,就見賀東辰靜靜的等候在一一旁。
越過他,慕念晚就要進(jìn)入病房。
“晚晚。”賀東辰伸手將她攔住,硬朗英武的面容顯出一絲柔和。
“我有幾句話想要跟你說,就幾句話,可以嗎?”
“我今晚的飛機(jī)回m國,之后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聽到賀東辰的話,慕念晚低垂著眉眼,并不回應(yīng),可也沒拒絕。只是看了眼他抓著自己的手,目光涼薄而漠然。
賀東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須臾緩緩將人放開,抱歉的道:“抱歉,我只是太著急了!
“我這次會把小唯也帶回去,以后可能也不會再回來海城了!笨粗冀K低垂著腦袋不看自己的女孩,賀東辰眉目漸漸變得溫柔。
那柔軟漆黑的小腦袋,像是一下子就把記憶拉回了她還年幼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們曾見過。
只是她沒了記憶。
他同她父親見面,而她偷偷跟了出來,在餐廳一個人乖巧的坐在一旁看書喝茶,分明只有五六歲的年紀(jì),卻跟個小老太太一樣。
精致的模樣,沉穩(wěn)的氣質(zhì),那個時候她就表現(xiàn)出遠(yuǎn)勝同齡孩子的懂事。
分別之際,他摸著她的頭,軟軟的觸覺,還有她抬頭看向自己時的微笑,至今不曾忘卻。
賀東辰抬手,像是回到了當(dāng)初,見到了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善意,愿意接受任何一個人的善意。
只是,手卻在臨碰到她時堪堪頓住。
“晚晚,我不知道該怎么才可以讓你放下那些仇恨,”他低低的開口,絮絮的猶如一個疼愛孩子的長輩,“但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幸福,不愿意原諒我們都可以,但一定要放過自己!
賀東辰低低的笑著,“記得好好照顧爺爺,照顧自己。”
“我走了。”
往后退了一步,賀東辰還有很多話想要同她說,過來之前也想了許多,可當(dāng)看見這個孩子,發(fā)現(xiàn)那些言語都變得蒼白了。
傷害已經(jīng)造成,有時候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句抱歉就能輕易帶過。
對于目前的她來說,他們的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
那就走吧!
“她……也回來了?”
賀東辰轉(zhuǎn)身之際,慕念晚卻猛然抬頭,那些克制在她某個念頭生成后變得脆弱而不堪一擊。
那個她曾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在提及的人;那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掛念的人,終究還是活在她心底最隱秘卻又最脆弱之地。
賀東辰停下腳步,回頭默默的望著。
唇瓣突然變得干澀。
他想要彌補(bǔ)這個孩子,可目前時機(jī)不對。
“晚晚,她……如果你愿意,等以后再有機(jī)會我再安排你們……”
“不用了!
猛然出聲拒絕,慕念晚臉色瞬間蒼白得可怕。
她望過去的目光堅定又諷刺,“既然不愿意見,那就以后都不要見!
“我對她來說從來都是恥辱,她又怎么會愿意面對自己的恥辱了?”她清淡的開口,眼底的自嘲讓賀東辰心疼。
“晚晚,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知道的她是生病了,等她好了,我一定安排你們見面!
“她從來都沒認(rèn)為你是她的恥辱!
慕念晚聞言輕笑,她迎上賀東辰的眸子,道:“沒有嗎?”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撩起腰際的體恤露出潔白的腰線。
指著靠右的一側(cè),那里有一道極為不明顯的疤痕,如若不仔細(xì)看根本很難察覺。
指尖滑過,聲音更為輕盈諷刺,“這是我在那年大雨夜跪在外面求她跟我回去,可她見都不愿見我一面,這是我回去的路上被撞留下的疤痕!
她笑了笑,“爺爺請來最好的整形醫(yī)生,但依舊無法完全去除這道疤!
“你說她生病了,可誰又不曾生病過?”
“她恐怕都不曾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么一個人跟她留著相同血?”
“不……”忽然,慕念晚用力搖頭,“如果可以,我想換掉這一身的血,如果這樣可以跟她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