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醫(yī)的人可能會覺得這女人是中暑,畢竟很多特征加上這炎炎夏日的高溫確實容易讓人中暑到暈厥,但久學(xué)道醫(yī)的易天卻一眼瞧出端倪,百分百肯定對方絕非中暑,反而是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的氣血不足,氣血不足者本就虛弱,畏寒的同時也架不住高溫,暈在地上太正常不過。
而最重要也最讓易天費解的是,這女人的臉色異常的白,白的滲人了,毫無血色不說,還白里透著灰,這種情況用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不知如何形容,但在易天所學(xué)的道醫(yī)體系里,這種屬于是中邪,是體內(nèi)的陰氣過重。
人是秉陽氣而生的,正所謂陽氣足則百病消,陰氣重則百病生,可見陰陽二氣的平衡對人體健康有多重要。
“可惜我現(xiàn)在沒法設(shè)壇開眼,不然還能看看究竟是什么臟東西跟著她!币滋斐醪脚卸ê筝p輕唏噓。
正此時,圍觀的有幾個長者站了出來,說:
“行啦,你們別堵著看戲了,趕緊散開點,天氣這么熱,全堵這兒空氣都沒法流通,你們想她窒息嗎?”
“來幾個力氣大點的小伙子,幫忙把她抬到陰涼處,中暑這么嚴重可不能再曬著了!”
“去買些冰水和毛巾,等會給她冷敷一下,溫度不降下去,人會出事的!”
旁人聞言,心想有道理啊,于是一個個紛紛退開來,讓出一片位置,幾個年輕的女孩熱心的跑去附近的十足超市買冰水毛巾,還有兩個中年人則主動請纓,站出來幫忙抬女人去陰涼地。
“都不準動她!”易天見此情形,再也看不下去了,連忙站出來呵斥道:“她不是中暑,不能用這種辦法救人!”
女人是邪氣纏身導(dǎo)致的一連串問題、從而引發(fā)的暈倒,這種情況本就應(yīng)該多曬太陽,補充陽氣的同時還能抗衡體內(nèi)的邪氣、陰氣,要是任由這幫人把她抬到陰涼地,豈不是徹底玩完?
“不是中暑?”其中一個長者蹙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易天,不忍回懟道:“她不是中暑是什么?難不成還是什么大病。吭僬f了,120就快到了,要是一直讓她暴曬著,出了什么問題我們可都過意不去!”
“是啊,思思是我朋友,二月份我們才一起到醫(yī)院做過體檢呢,她除了身體有點虛,確實沒什么大病,剛剛路上還跟我有說有笑呢,突然就暈倒了!”有個同樣穿著職業(yè)裝的女人面色慌張的站出來解釋。
易天攔住那兩個要抬思思的中年,一臉鄭重的看向他們說道:“她確實沒什么大病,但……暈倒也并非因為中暑,如若不信,你來摸摸看她的皮膚溫度!”他盯著思思的朋友,態(tài)度十分堅決。
女人將信將疑,俯下身、攤開掌感受著思思的體溫,下一秒,她表情一呆,驚呼道:“嘶,思思的體溫好冰,甚至有點……有點凍手!”
“凍手??”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中暑者的體溫雖說不全是發(fā)熱發(fā)燙,亦有些特殊患者的體溫會略顯發(fā)冷,但也不至于冷的凍手啊,這絕對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一下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咋辦了,下意識的紛紛看向易天,畢竟是這年輕人一眼瞧出的問題。
易天抿嘴思索片刻,直視著眾人眼光說:“大家若信得過,就讓我給她緊急處理下吧!
“你??”幾個長者驚疑道:“莫非你是醫(yī)生?”
“差不多吧。”
易天模棱兩可的含糊一句,當(dāng)即也不管這些人怎么想,俯下身把一個黑包擺在思思身邊,拿出一把香火點著,隔著思思十多厘米的距離晃了一圈,邊晃邊嘴里念念有語。
耳尖的能聽到他念的內(nèi)容:“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nèi)外,唯道獨尊……”
此咒正是道教的金光神咒。
咒罷,易天把香通通插在香爐上,而香爐則擺在思思的頭頂。
這還沒結(jié)束。
易天又捏出三根銀針,分別落在思思的百會穴、神闕穴和關(guān)元穴。
“行了!”做完這些,他拍拍手站起身,跟眾人叮囑道:“120來之前誰都不要碰香火和針!”
說完,他又看向思思的朋友,壓低聲音說:“你朋友的病醫(yī)院是沒法治的,頂多打幾瓶營養(yǎng)針吊著,不用多久又會變成老樣子,要是信得過我,叫她以后每天早中晚多讀讀金光神咒!
“啊……。渴裁粗?”女人一臉懵逼和一臉的不可思議,心想這人不是自稱醫(yī)生嗎?怎么使出來的卻全是裝神弄鬼的東西?頭頂上擺個香爐、隨便念個咒就算是緊急處理了??
其實不光她這么想,其他旁觀者也都是這般想法。
可惜還不等他們完全反應(yīng),易天便早早的提著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草!這不是瞎胡搞?點一把香就是處理了?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嗎?”
“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套封建迷信的玩意?”
“我尼瑪,那小子人呢?怎么一溜煙的功夫就跑不見了?”
“我看咱還是別聽他的,趕緊把人抬陰涼地吧,不然鬧出什么事,咱都脫不掉關(guān)系!”
一行眾人回過神,不由罵罵咧咧起來。
巧的是,他們剛打算把叫思思的這個女人抬一邊去,救護車下一秒就趕到了。
兩個救護員一看現(xiàn)場情況,臉色瞬間無比的難看。
“這是誰弄的?是誰擅作主張給病人針灸的?”
“到底是誰這么沒常識?難道不知道中暑嚴重者會伴隨呼吸困難的癥狀嗎?怎么能在這位小姐的頭旁邊擺個大煙冒的香爐?這是想讓病人窒息而死嗎?!”
說實話,他們做救護員這么長時間,也見過不少時候有人會緊急處理,但從沒見過有這么離譜、不把人當(dāng)人的方式,也難免會由此火冒三丈。
圍觀眾人聞此質(zhì)問,嚇得面面相覷,一個個擺手否認說:“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剛剛有個年輕的小伙子搞的,跟我們可沒關(guān)系!”
“胡鬧!簡直是胡鬧!”年長的一位救護員唾沫橫飛的呵斥。
另一位則撇撇嘴,催促道:“行啦,這些先不要糾結(jié),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人帶回去緊急治療!”
“嗯,救人要緊!”年長的救護員點頭,沖幾個一同來的年輕救護員說道:“小馬,你和小龍留下來報警,讓在場的暫時都不要走,必須把這么胡搞的人揪出來!小花,你負責(zé)想辦法聯(lián)系這位小姐的家屬!”
作為一名資深的救護員,他深知現(xiàn)場被這么一胡鬧,極可能會對他們接下來的急救工作造成很大阻礙,甚至鬧出什么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他們也有莫大的責(zé)任,為此,不管結(jié)果如何也要把亂搞的那人找到,倘若沒啥事,那就批評批評,而要是有啥事就必須叫他扛單!
一小時后。
江山鎮(zhèn)四明中心醫(yī)院,住院部。
院長陳貴林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思思,嘆了口氣,說:“唉,柳行長,幸虧只是虛驚一場啊,你女兒現(xiàn)在沒什么事了,就是體質(zhì)有些虛,再打兩瓶營養(yǎng)針就差不多能醒來了!”
“嗯,現(xiàn)在的人真是胡鬧!绷虚L既心疼,又是憤憤不平的說道:“明明沒一點醫(yī)學(xué)常識,卻偏要逞強救人,搞出這種烏龍的把戲,哼,要是被我查出來是誰燒那一把香害我的女兒,我非饒不了他!”
思思暈倒后的事情他都聽人說了,只是簡單的中暑,降降體溫,挪到陰涼處就能沒啥事,結(jié)果卻有個自稱醫(yī)生的年輕人站出來妖言惑眾,非但不讓人這么處理,反而搞這一套迷信的東西,險些把自己女兒害死,簡直令人憤怒!
他剛剛已打電話給江山鎮(zhèn)的所長,讓他務(wù)必用一切辦法查出那人的身份,必須將他抓起來教訓(xùn)一頓!
院長陳貴林嘆了口氣,“唉,燒香也是我想不到的,不過嘛……那家伙在你女兒身上留的三根針卻大有道理,百會、神闕、關(guān)元,全是提陽的位置,從中醫(yī)的辯證來看,你女兒屬于是陰盛陽衰、命門頹弱,這三針用的倒也合理,此人懂辯證、知穴位,針法又一毫不差,可見他還是有不錯的醫(yī)學(xué)底子的!嘖嘖,二十多歲,又深通中醫(yī),這小伙倒是有點意思!”
“哦?”柳行長一愣,輕輕偏過頭,“照你這么說,我是冤枉他了?”畢竟在他印象里,陳院長眼光很高,極少會這么評價一個人。
陳貴林呵呵一笑,“冤不冤枉我不評價,不過你要是見到他,不妨可以先問問他那一套燒香的操作到底是什么救人的原理,聽完他的回答后再酌情問罪!
柳行長深吸口氣,心想也只能這樣,不過……隨著他這一吸氣,整個表情都緊跟著變得扭曲痛苦起來。
“柳行長,你智齒又發(fā)炎了?”陳貴林一眼瞧出他的老毛病。
“唉,都老毛病,可能最近又有些上火吧,不礙事!绷虚L擺擺手,低著頭苦苦忍受。
“俗話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我建議你還是抽個空去把牙拔了吧!”
“嗯,晚些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