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DIC是彌散性血管內凝血的簡稱,屬于妊娠期或產后出現的嚴重凝血功能異常疾病。
這番話說出來,立即引起了在場所有醫(yī)生的注意。
不說王奇等人也微微的點頭,因為操小冬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就是桂景自己也有這方面的顧慮。
轉運危重的產婦,尤其是疑似DIC的產婦,確實是醫(yī)療界的大忌!
而且,徐七洛的情況又特殊一些!
她是市局的公安同志,肩負著維護人民群眾生命和財產安全的責任。
同時,她也是李向南妻子秦若白的同事和好友!
諸多關系之下,徐七洛出現任何一點失誤和差錯,都將釀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桂景自然知道操小冬在擔心什么!
她站在正中的位置,目光四移,掃過眾人,語氣斬釘截鐵道:“操主任,各位,我只有一句話!”
眾人情不自禁的豎起了耳朵。
就連操小冬本人,也凝眉看了過來。
“如果徐七洛留在第六棉紡廠,那她是百分百的會死!但轉運過來,我們還有一線生機!這個風險,必須要冒!這個責任,我也會背!我相信院長他也是這么考慮的!”
轟!
這話一出,所有人渾身一震!
腦海里自然而然的蹦出一個人!
李向南!
此時此刻,桂景的臉上,有著與李院長相同的決然,一樣的決心,類似的精神!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好像那些第一批從燕京大學影像樓就開始跟著李院長的那些老前輩老員工,身上已經不知不覺的有了李向南的氣概。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樣一句古話,在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然而這時,桂景并沒有說完這一句話就結束,而是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首先,操主任說的不錯,如果是DIC,那么確實很關鍵。但我們都清楚,六棉廠是不具備確診徐七洛病情的,他們也沒有新鮮的冰凍血漿和凝血因子。如果真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醫(yī)院有這個條件,就必須將她接過來,接受我們的治療,這樣才能有效的將她的凝血功能進行糾正!”
“第二,針對出血源的控制!六棉廠的醫(yī)學條件差,人員素質也參差不齊,很可能無法確定具體的出血點!不像我們醫(yī)院,B超機這些是配備的!我懷疑現在不僅僅是子宮,可能合并了比如骨盆骨折或者咱們肉眼看不見的軟組織血管損傷,否則不會出現這么急劇變化的大出血情況!用CT和B超聯合診斷,可以指導我們接下來進行精準的手術!”
“第三!就是最重要的胎兒!剛才德發(fā)說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現在徐七洛的孩子,胎心微弱,但我認為,不是完全沒有!只要母親的血流動力學能夠穩(wěn)住,子宮胎盤供血得到進一步的改善,我覺得胎兒完全有希望存活下來!”
說到這里,桂景看向諸多的同志,“所以,我們所有人都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應對這場危機!時間就是生命,效率就是一切!”
“各個小組按照我剛才給的應急預案,明確分工!只要救護車一到,立即無縫銜接,展開搶救工作!”
“是!”
桂景冷靜、專業(yè)的話,以及從她話語里展露出的強大自信,像是一個定心丸,徹底穩(wěn)住了略顯浮動的心。
尤其是施四君水冬那些年輕的醫(yī)生,他們甚少經歷這樣的大手術,眼神里也不禁重新燃起了斗志。
操小冬看著桂景,眼神極其復雜,最終嘆了口氣:“既然你和李向南一樣,決心已定,我也不多說什么……唯有拼盡全力,把她救下來,才當得起當初院長對我的信任!”
……
而此刻。
去往第六棉紡廠的路途并沒有想象中順利。
念薇醫(yī)院在城西,第六廠在城東,完全要穿過整個燕京城。
行到半途,竟然看到救護車原路返回了。
“怎么了?”瞧見這一幕,李向南心頭猛地一震。
“前面在修路!我們換一條路走!”雷進的語氣也有些焦急,臉上全是汗,說著話的同時更是吩咐司機不要減速,從幾人車旁開了過去。
燕京的車輛這個年代是不多的,但不多不多,那也是相對來說的。
被車輛壓壞了道路,修路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
一旦換路,折返、繞路,都會增加去接產婦的時間!
“掉頭,換一條路!”李向南心中一定,決定挑一條近一點的路走。
轟隆!
前面忽然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
“是子墨!”王德發(fā)遠遠揮了揮手。
李向南把車剎停橫在路中間,趕緊問道:“你到醫(yī)院沒有?”
宋子墨滿臉冷汗的過來:“到了,徐七洛在留置室,郭隊若白姐都在……”
“徐七洛怎么樣了?”李向南著急的問。
“徐七洛處于嚴重的休克狀態(tài),那邊的高醫(yī)生正在進行補液操作,但出血還在繼續(xù),沒有停止!”
嘶!
這話一出,李向南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出血還在繼續(xù)?
第六棉紡廠難道沒有進行傷勢搶救?
還是真的跟自己預想的一樣,找不到出血口?
不!
那是肯定找不到啊,他們沒有CT和B超去判斷,醫(yī)院沒條件,肯定是不敢胡亂給徐七洛開刀手術的!
“子墨!你去追雷進,告訴他,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之下,可以動用一切必要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念薇醫(yī)院!而且,中途出現任何變故,一定讓你及時回來通知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讓徐七洛撐到醫(yī)院!”
“是!”宋子墨順著李向南的手指方向,呼啦啦騎著摩托車走了!
夜里開車,根本沒有摩托車那么靈活!
李向南在這條路上掉頭都用了足足三十秒。
可三十秒,對于搶救病人來說,都是天差萬別的地步!
看著宋子墨的身影和車聲消失在黑暗里,李向南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能亂!
不能關心則亂!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一定不能自亂陣腳。
他咬著牙,努力在腦海里反復模擬著搶救徐七洛的步驟。
而此刻。
救護車在夜色中瘋狂的疾馳,警笛長鳴,生怕趕不到徐七洛上車的那一步!
六棉廠醫(yī)院留置室里。
秦若白緊緊抓著徐七洛的手,一遍遍的說著話。
“七洛堅持住!向南來了,他就在路上!為了孩子,為了我們,你一定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