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腿?
納蘭峻碩微愣一下,待反應過來燕沂凝所指,臉更黑了。
這個瘋女人。
燕沂凝燒得有些迷糊了,她雙頰緋紅,就好像喝醉酒的人,理智全無。
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只一次差點死了,皆與納蘭峻碩有關(guān),偏這男人還不放她走,她心中早有怨念。
平日里,她諸多顧忌,這會兒腦子不清醒,見著納蘭峻碩,難掩激動。
眼前有好些個納蘭峻碩在晃,晃得她越發(fā)頭暈。
她搖搖晃晃地往后退,邊退,邊罵。
退著,退著,一不小心撞到凳子,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砰”的一聲巨響,燕沂凝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納蘭峻碩就在一旁冷冷地盯著她發(fā)瘋,然后失去知覺地躺在地上。
他抬腳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燕沂凝。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天牢中那一身,破爛不說,上面混合著塵土與鮮血,裸露在外的肌膚,就沒有一處完好。
她身上交錯著不少新舊傷痕,舊的結(jié)痂脫落,新的微微泛紅,外翻的皮肉上還有未落的血痂,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的眉頭緊鎖著,躺在地上,嘴還不時動一下。
也不知道是夢見吃東西,還是在罵人。
她的眉頭細細長長的,不畫而含翠,鼻嬌俏,唇薄而干躁,臉上還有干涸的血跡。
她長得其實不差,只是,臉上那一道長長的疤痕使她看起來顯得猙獰。
她的呼吸均勻,竟是睡了過去。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居然也能睡得著,也是奇葩。
納蘭峻碩嗤笑一聲,忽又想起之前發(fā)生那一幕。
他現(xiàn)在再動手,她會不會再跳起來,像個瘋子一樣地罵他?
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心理,他竟真的那樣做了。
可惜,這一次,燕沂凝沒有再醒來。
猶豫了一下,納蘭峻碩取來一床錦被搭在燕沂凝身上,然后,令人去太醫(yī)院取了一碗退燒藥給她服下。
繼而,坐到床前,打算親自守著太后。
到下半夜時,一道圣旨過來,他不得不離開。
待燕沂凝再醒來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而殿內(nèi),除了她,再無他人。
她揉著發(fā)疼的頭起身,錦被滑落,她更懵了。
昨晚的記憶漸漸回籠,燕沂凝只覺得雙頰一片滾燙。
她到底做了什么?
都說喝酒誤事,她這發(fā)個燒,也跟個瘋子似的。
納蘭峻碩那小氣的男人,怕是又要給她找麻煩了。
她抱著錦被,抬手試了一下溫度,退燒了。
昨夜迷糊間,感覺有人喂她東西,是納蘭峻碩喂的退燒藥?
她將錦被疊好,喚了一名宮婢進來抱去放好,并不動聲色地詢問了一番昨夜情況。
她發(fā)現(xiàn),這宮婢除了納蘭峻碩被圣旨召走,其余一概不知。
她有些懊惱,在此侍疾,竟然睡了過去。
若她睡著這段時間,有人對太后下手……
她不敢再往下想,趕緊跑過去檢查太后的情況。
她的手觸到太后的傷口,空間便有提示。
暫時沒有異樣,但,未曾脫險,半分不敢大意。
她坐在床前,睜著眼守著。
烈陽當空,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透過窗戶,稀稀落落地散在床上,使得太后的面色倒是更好了些。
有宮人專門給燕沂凝送吃食過來,燕沂凝屏退了所有人,吃了繼續(xù)在床前守著。
這里的條件不如她原來的世界,她只能一直盯著。
一天過去,太后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
早朝之后,皇上又過來了。
“皇上駕到。”
太監(jiān)的通報聲未落,皇上已經(jīng)入了內(nèi)殿,燕沂凝欠身行禮。
“臣媳見過父皇!
“太后可醒來了?”皇上擺了擺手,示意燕沂凝起身,開門見山地詢問。
燕沂凝如實回答:“未曾,但情況穩(wěn)定,想來,再過不久便能醒來!
“若太后醒了,派人來通知朕。”
皇上在殿內(nèi)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燕沂凝欠身送行。
皇上走到她身邊時,微停頓了一下,她身子當即緊繃。
以為皇上要說什么,結(jié)果,他一語不發(fā)地走了。
沒多久,有宮婢端著新衣過來:“皇上有令,碩王妃一身破爛,臟亂不堪,影響太后傷情,著碩王妃換上新衣,將身上的破爛扔掉!
燕沂凝:“……”
這皇上還真是別扭,讓她換衣就換衣,需要說得如此不堪?
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臟,亂,破。
好吧,還真是十分影響。
換好衣服,燕沂凝精神大好。
入夜后,她未曾再睡。
隨著時間推移,太后依舊未曾醒來,燕沂凝原有的篤定也漸漸變得不確定起來。
若太后明日還不醒,她只怕腦袋就得搬家了。
她不時查看太后的情況,有人想要來探病,不論身份,全讓她擋了回來。
天黑天明,太年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燕沂凝壓力越來越大。
她努力回憶,是不是有人趁著她不注意時對太后下了黑手?
想來想去,唯一的空隙時間,便是手術(shù)第一晚。
可那時,納蘭峻碩在,那男人不至于為了收拾她,而對太后下手吧?
燕沂凝深深地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
還不到時間。
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
燕沂凝不必回頭,便辯別出來是皇上。
腳步聲近了,她起身。
“皇上駕到……”
同樣的通報,燕沂凝只覺得這聲音特難聽。
皇上近到眼前,她只能保持鎮(zhèn)定,行禮。
然,話還未說出來,便被皇上打斷。
“太后可醒了?”
這是皇上最關(guān)心的問題,燕沂凝昨日能說不久便醒,今日,卻有些說不出來。
她稍一沉默,皇上便怒了:“你向朕如何保證的?你的要求,朕盡數(shù)應下,可你,未能給朕滿意的答復。”
“父皇,皇祖母沒事,她只是睡著了,待她睡醒,便會睜開眼睛!毖嘁誓p膝跪下,冷靜道:“若父皇不信,可請?zhí)t(yī)前來查看!
“那么,你告訴朕,太后何時能醒?”皇上失了耐性。
燕沂凝咬牙:“最遲明日一早!
“若是不醒呢?”
“臣媳自刎謝罪!
殿內(nèi)氣氛倏然變得緊張。
燕沂凝清楚地感覺到落在身上的眼神銳利如刀,只要懸著那一條絲線繃斷,刀便直插她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