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當(dāng)然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因?yàn)樗约旱慕?jīng)歷，他曾經(jīng)極度痛恨小三和私生子。
因而當(dāng)宋綰第一次哭著說她被宋昭欺負(fù)時，她那雙流淚的眼和母親瘋癲的臉漸漸在他腦中重合。
少年時的季斯越看向纖細(xì)單薄的宋昭，面對污蔑和指責(zé)，她顯得無辜又脆弱，無法相信剛剛還友好親切的姐姐，突然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
季斯越牙齒發(fā)狠，雙眸迸射出極端的恨意和陰毒。
假的，全是假的。
他們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刻意在人前營造出一種孱弱順從的、柔弱可欺的形象，等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時候，再猝不及防露出獠牙，深深咬住你的動脈。
季擎的那些私生子就是這樣，他們根本不值得信任和同情，都應(yīng)該跟著他們下賤可恨的媽，一起下地獄。
所以，少年的季斯越扶起哭泣的宋綰，抓著宋昭的頭發(fā)，將她的頭狠狠按進(jìn)泳池里，給宋綰出氣。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觸碰宋昭。
她發(fā)絲柔軟的觸感，倔強(qiáng)濕漉的眼，在宋綰的刻意引導(dǎo)之下，成為他心里惡意初顯的源頭。
惡魔在地獄里抬起了頭，在后來幾年的時間里，最終扭曲成了一種連他自己也無法探究的情感。
追隨他，一直到現(xiàn)在。
可笑的是直到今天，他才終于接近真正的真相。
宋昭沒有撒謊，她母親可能真的是受害者，至于他，和宋家一樣，都是加害者。
季斯越死死盯住宋綰，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要不然就這樣把她掐死吧”，這樣的想法。
宋綰還是很了解他的，一下子從他純黑的雙眸中看出了他的意圖，驚恐到一張嬌美的小臉都扭曲起來。
她鋒利的指甲深深嵌進(jìn)季斯越的手里，幾乎就要瘋了：“季斯越，你想殺我？”
季斯越?jīng)]說話，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在評估這么做的可行性。
宋綰只覺得一股寒意涌向脊柱，她全身都發(fā)起抖來，雙腿更是軟得站不住。
“季斯越，你忘了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來不及思考，她吼出這句話。
季斯越扼住她脖子的力道變小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宋綰連忙又說道：“我來這里救災(zāi)的事情人盡皆知，甚至李秘書長還挑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出了事，你絕對無法獨(dú)善其身，甚至救援中心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干系！”
救命之恩只讓季斯越猶豫了一瞬間，這句看起來不痛不癢的威脅卻讓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皺起了眉。
宋綰說得沒錯，眼下她風(fēng)頭無兩，如果在這里出了事，所有人都難逃干系。
他就算了，他不在乎污名纏身，可是宋昭呢？
季斯越想起宋昭連日來為了救人，奔波勞碌、不眠不休的模樣，她下巴都瘦得纖細(xì)了幾分。
還要把她牽扯進(jìn)來嗎？
季斯越心里忽然泛起柔軟的不忍。
他有時候會覺得很無奈，他對宋昭的感情就像是用柔軟的蚌肉孵育著一顆璀璨的珍珠，每每讓他痛苦，卻又讓他對這樣熾烈的感情產(chǎn)生無盡的向往和期待，恨不能用全身血肉去滋養(yǎng)。
季斯越閉上眼睛，忽然笑了笑。
他徹底認(rèn)清了一個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事實(shí)。
原來，我真的已經(jīng)愛你到這種程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