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卻道:“朝廷之事,皇上自有主張,娘娘宅心仁厚,卻不知其中生死的輕重。皇上一貫以仁孝治國,多年來修改刑法減少殺孽,縱然如此,也無法面對上萬人死于災難而不心痛動怒。”
皇后無話可說,抱緊了懷中稚兒,道:“我明白了,再不貿然多嘴,快些進去,皇上等著你!
然而中宮前腳離開養(yǎng)心殿,消息緊跟著就傳入六宮。此番純貴妃之父蘇召南是南下江蘇防災的大臣之一,出了這么大的事,朝廷必然要向官員問責,但皇帝還需要有人在江蘇救濟災民,重新派不熟悉的官員去,不如繼續(xù)用原先那批人,可受災一事總要有個人承擔罪名給百姓一個交代,那邊推出來的人,正是純貴妃的父親蘇召南。
純貴妃得知父親獲罪,更聽聞皇帝雷霆震怒揚言要就地正法,想到父親離京前對她說的話,那一聲聲擔憂,竟是真的要有去無回,著實將她的心肝揉碎,顧不得什么體面尊貴,顧不得規(guī)矩禮法,將華麗衣衫褪盡,將珠釵玉環(huán)卸下,白衣白袍長發(fā)披肩,帶著抱琴在養(yǎng)心殿門外席藁待罪。
這日紅顏到壽康宮請安,回來途徑養(yǎng)心殿,遠遠瞧見這凄慘的光景,便領著櫻桃小靈子繞到而去。她沒有對純貴妃落井下石的心,也不愿她誤會了自己,可純貴妃的慘狀觸目驚心,紅顏只在書中見過的場景,竟真的出現在眼前。
而就連櫻桃都知道說:“純貴妃娘娘這樣子,回頭太后又該為難她,貴妃娘娘的阿瑪犯了事已經值得太后動怒,她還這樣來威逼皇上!
席藁待罪本是請罪自罰之意,到如今卻成了威脅君王的手段,自然各樣人背后各樣心酸,且不論對錯,親生父親大難臨頭,做女兒的如何能坐視不管,純貴妃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但皇帝會如何應對,紅顏就猜不到了。
她囑咐櫻桃:“不要在背后議論這件事,你也要管好延禧宮里的人。”
她們這邊遠遠地繞開,養(yǎng)心殿門外吳總管端著拂塵跑出來,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且回吧,蘇大人的事,萬歲爺必定會秉公處理,等下消息傳去寧壽宮,太后娘娘再動怒……”
純貴妃含淚道:“阿瑪生死之間,我如何還顧得上自己,吳總管,我只想見皇上一面!
可這樣的話,吳總管根本不會傳進里頭去,但眼瞧著下一批大臣要來覲見,純貴妃攔在門外不是個法子,遇上富察大人從殿內出來,吳總管上前道:“國舅爺您看這事兒……”
傅恒方才與皇帝在一起,自然皇帝還不曉得純貴妃跪在這里,他倒是無所謂,對吳公公說:“總不見得外人看盡了笑話,皇上還什么都不知道?左右不是你的錯,進去稟告便是!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竟還禮數周全地向跪在門外的純貴妃躬身施禮,純貴妃衣衫不整不便與外臣說什么話,更何況是富察家的人。
小太監(jiān)跑來催吳總管,說外頭大臣就要進來了,吳總管急得直要打人,唯有硬著頭皮去告訴皇帝,沒想到皇帝竟沒什么觸動,平平淡淡地就到門外來了。
純貴妃見皇帝出現,伏地哭道:“求皇上饒過臣妾的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