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蕭逸便進(jìn)宮了。
蕭逸低頭進(jìn)來,并沒有多強(qiáng)的存在感,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蕭胤請了安,目光這才落在跪在地上的裴貴妃身上。他瞬間大驚,“噗通”一聲跪在了她身側(cè),雙手扶住裴貴妃,這才驚訝不可思議的望想蕭胤問道,“兒臣斗膽,敢問父皇,母妃犯了什么錯,何以要讓她跪著?”
蕭胤氣不打一處來,但瞧著這個打小便不爭不搶性子極其低調(diào)也無心朝堂的兒子又軟了心,抬手指著裴貴妃點(diǎn)啊點(diǎn),好半響才重重的嘆口氣道:“你問問她,你問問她都做了什么!”
蕭逸立即看向了裴貴妃,雙眸疑惑,甚是激動,“母妃,你怎么惹父皇生氣了?”
裴貴妃見兒子演戲逼真,一點(diǎn)看不出他作假,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驚愕的望著他片刻后,瞬間嚎啕大哭,“逸兒,母妃錯了,母妃做錯了。”
蕭逸不明所以,又看向蕭胤,幾乎哭求道:“父皇,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皇,你告訴兒臣,母妃到底怎么了?”話落,他又看向裴貴妃,雙手抓著她的手臂道:“母妃,母妃,你說話啊,母妃......”
裴貴妃哭著哭著,暈了過去。
“母妃!”
蕭逸立即大驚,抱著裴貴妃使勁兒搖晃,見她遲遲沒有醒來,這才求上了云楚,“小王嬸,求你救救我母妃,求求你了!
云楚和蕭御本來是坐著看戲,等著看裴貴妃最后的結(jié)果是如何。卻不想她竟然演上了苦肉計,讓蕭逸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裝可憐。如今蕭逸求上門,她也不好再袖手旁觀。但是,她也沒挪動一步,看著暈過去的裴貴妃道:“娘娘就是暈過去了,不礙事的,三殿下無需太過擔(dān)憂!
蕭逸聞言,總算是放心了一點(diǎn)點(diǎn),卻是抱著裴貴妃不肯撒手,再次看向了蕭胤。
蕭胤受不了這個兒子無辜、可憐的眼神,心一橫,將裴貴妃如何毒害魏皇后,又如何讓江心瞳誘殺云楚的罪狀全部敘述了一遍,“逸兒,你母妃做的太錯了。”
蕭逸一個七尺男兒,滿目震驚過后,才哆哆嗦嗦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蕭胤見蕭逸的反應(yīng)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一點(diǎn)都不像偽裝出來的,把原本想給他一起治罪的念頭給打消了,“你不信,父皇也不信。但是,人證物證俱在,你母妃自己也不再開口辯駁,皇后的死,便是遭了她的毒手;屎蠡钪,便是她的阻礙,也是你的阻礙......”
“父皇,母妃不會做這種事的,定然是有人冤枉她!笔捯菘薜母文c寸斷,好不傷心,“兒臣自小便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從未有過半點(diǎn)非分之想,盡管二皇兄不待見兒臣,但是,兒臣從未與他為難過分毫。父皇,兒臣心性淡泊,母妃最是了解,她不會為了兒臣犯錯的。”
的確如蕭逸所說,從小他就不喜歡爭寵,長大了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唯一喜歡的就是下棋,與他相交的人也就那兩三個,蕭御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是裴貴妃的兒子,母族是英國公府,盡管他低調(diào)的再低調(diào),他依舊是上京城里的話題人物。
蕭胤也從未懷疑過這個兒子會有不軌之心,哪怕蕭御從三皇子府出來,外界流言四起,但他依然相信兩人之間并未達(dá)成什么協(xié)議。但是,裴貴妃如今成了殺死皇后的兇手,為的不就是后位以及更多?他豈能不懷疑。
然而,蕭逸的反應(yīng)卻讓他十分意外。
“你無需再替她說好話,毒殺皇后,罪不可!”
“父皇!”蕭逸放下裴貴妃,跪著爬到皇上面前,連連磕頭,“父皇,母妃定然是一時糊涂,你繞過她吧,你就饒過她吧!”
蕭胤頓時被氣笑了,怒喝道:“饒了她,朕如何向魏家的人交代?如何向天璃的百姓交代?”
蕭逸繼續(xù)磕頭,額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父皇,兒臣什么都不要,甘愿以一切換母妃一命,求父皇開恩,只求父皇開恩!
蕭胤本是心意已決,硬著心腸要處死裴貴妃給魏家人交代?墒,目光落在蕭逸紅腫已經(jīng)出血的額頭上,又開始動搖了。裴貴妃榮寵不衰這么多年,在他心中已是占有了一席之地。
蕭御見蕭胤猶豫了,立即出聲打斷他繼續(xù)思考裴貴妃以前的好,“皇上,三殿下額頭上的傷若是不及時醫(yī)治,恐怕將來會留疤,不如,先讓楚兒給他止止血。”
蕭胤回神,隨即看了一眼裴貴妃,目光落在蕭逸的身上道:“來人,帶貴妃下去,稍后再聽候發(fā)落!比缓,才看向云楚道:“世子妃,你先給他止血!
“是!”
裴貴妃其實(shí)是裝暈,但此時兒子自己擁有的一切來換自己的性命也沒能成功,便知道蕭胤心意已決。
最是無情帝王家,多年夫妻情分,也不過如此!
蕭逸終是冷靜下來,在云楚處理好他的傷口后,失魂落魄的出了御書房,連跪安都忘了。
蕭胤也未曾與他計較,心里倍加難受,重重的嘆氣。
云楚見此事已了,上前兩步道:“皇上,這位老婦雖然給了貴妃娘娘毒藥,但是,不知者不罪,她并不知情毒藥是用來毒害皇后的。她已中了我的風(fēng)之花毒,時日無多,懇求皇上讓臣婦帶她出宮再做處置。”
蕭胤之前是想下令將江心瞳凌遲處死的,但是,如今他只有滿腔懷念和不忍,根本沒有理會江心瞳死活的心思。愛了二十年的女人,一朝發(fā)現(xiàn),毒如蛇蝎,他實(shí)在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shí)。
“隨你們吧!”
蕭胤擺了擺手,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蕭御和云楚領(lǐng)著江心瞳出來,望著近乎瘋癲的三皇子丟了魂一般的背影,三人皆是一番感嘆。
當(dāng)云楚以為蕭逸就這么墮落下去了,蕭御卻在她耳邊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走吧。”
云楚瞬間就愣住了,然后不可思議的望著蕭御,只見他冰冷的嘴角往上揚(yáng)了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