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從壽康苑出來,遙遙便望見了一道傾長的身影朝著壽康苑的方向走來。他身邊還跟著云楚較為熟悉的倩影,二房妾侍所出的四小姐。
兩人走近,同云楚撞了個正著。云馨目光與云楚對上,莫名的一哆嗦,隨后躲到了高大的身影之后,扯著他的袖子低低的喚了一聲“大哥!
被稱作大哥的人并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未曾與云楚碰過面的云府大少爺云江。
云江身高八尺有余,五官剛毅,有棱有角,不同京中公子哥那般書生氣,倒頗有些屬于男子的陽剛氣概。他五官并不突出,可湊一起卻格外耐看。
十年之后,這是云楚第一次見云江。
然而,十年過去了,云江除了長高了,長壯了,一張剛毅如刀刻的臉卻依舊有著當(dāng)年的影子。
只是一眼,云楚便認(rèn)出了他。
云楚打量他的同時,云江也在打量著云楚,恍然明白眼前的俏麗佳人是誰后,隨即一笑,爽朗的道:“楚兒?多年未見,竟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大哥真是高興。”
云楚沒想到,十年前比較含蓄內(nèi)斂的云江,在十年后竟然如此爽朗健談,開玩笑的打趣道:“楚兒也沒想到大哥十年之前是個悶葫蘆,十年后性格卻變了一個人!
“哈哈……”
云江聞言,爽利的笑出聲來。
云馨不明白大哥怎么會同云楚說笑,閃爍著雙眼又扯了扯云江的袖子,“大哥,我們走吧,我……我怕!
怕?
這時候,不僅云江納悶兒,就連云楚都疑惑了。
云楚與云馨的第一次碰面是在楚園,云馨追著一個少年翻墻而入,最后她被孤影丟出了楚園,那個少年也被她嚇唬著離開。再然后,她回到云府,兩人之間就再無交集。但是,每次云馨看見她,都像是看見了瘟神一樣,實在是讓人納悶兒。
“四妹妹,你是怕大姐我?”
云楚微微偏著頭看著云馨,話音里帶著幾分俏皮,似乎也很想弄清這個問題。
云江自十五歲起就吃住在軍營,少有回府,即便回來,也與幾個妹妹少有碰面,或者連面都見不著便又回了軍營。是以,不管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妹妹,還是姨娘所出的云馨,他對三人的態(tài)度都一樣。如今云楚回來了,哪怕他也聽過不少關(guān)于云楚的謠言,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后面的坦然接受,他依舊一視同仁。
云江見云楚問話,順手將云馨從背后拉到前面,道:“馨兒,你大姐問你話呢。大哥在這兒,你別怕,你是真怕你大姐嗎?”
云馨渾身抖的厲害,根本不敢與云楚對視,直到云江溫聲輕哄,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大姐……大姐她……她是鬼!
話落,小姑娘便撲進了云江懷里。
云江滿臉錯愕,想責(zé)罵云馨不懂事,胡言亂語,可她卻真的抖的厲害不似作假。但是,他又擔(dān)心云楚會因此生氣,平白損了姐妹之間的情誼,兩頭為難。
“大哥,馨兒說胡話吧。”
云楚只當(dāng)云馨是因她突然活著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而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把自己當(dāng)成了鬼魅。解了疑惑,她坦然的朝著云江笑了笑。
云江見云楚并未生氣,瞬間松了一口氣,隨即揉了揉云馨的頭,“馨兒,你大姐是活人,不是鬼。要不,你和她拉拉手?”
活人和死人終是有區(qū)別的。
云江并不信鬼神,但是,為了寬慰妹妹,他卻耐足了性子。
云馨起初不愿意,隨后才愿意伸手,試探性的觸摸了云楚的手背幾次后,發(fā)現(xiàn)有溫度,膽子便大了起來。最后確認(rèn)云楚真不是鬼,這才高興的跑開了。
“楚兒,馨兒還是個孩子,你別同她計較!
云江歉意的笑笑。
云楚幾人都是云江的妹妹,可是,嚴(yán)格意義上來看,他們卻是隔了房的。若是生出什么誤會,這會影響一家人之間的關(guān)系。
云江很重視家里人的關(guān)系,極力做到兄友弟恭、孝敬父母長輩。正是因為這樣,外界關(guān)于云楚害死云濤的謠傳,他是半個字沒有相信。
甚至,他從未懷疑過。
云楚見云江說的真誠,與趙氏的虛情假意相差甚遠(yuǎn),雖然歹竹出不了好損,但也不排除云江與趙氏母女幾人不一樣,“大哥說的什么話,好像我會同四妹妹計較似的!
“當(dāng)然不是,楚兒你別誤會。”
云江在軍營里呆慣了,在嘴仗上自然是說不過云楚的。是以,沒兩回合便敗下陣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兄妹倆沉默了片刻,云楚這才問道:“大哥回來是看望祖母的嗎?”
一提到此事,云江臉上的笑容便淡了,有些傷心的點了點頭,“父親派人來說祖母病重,所以我特意告假回來的。祖母年紀(jì)大了,本該兒孫繞膝安享晚年,只可惜我不孝,不能日日侍候在祖母身邊。我真怕……”
“大哥何必如此憂傷?”云楚從未得到過田氏的關(guān)愛,自然體會不到即將要失去親人的那種痛苦和難受,安慰云江道:“我剛替祖母診過脈,又讓她服下了續(xù)命的靈丹,一時半會兒,祖母沒事。至少,她能撐到二妹妹大婚!
云楚意思很明顯,田氏最多能活到云雪出嫁。
云江心下猛地鈍痛,滿腦子都在想象即將要失去祖母的那種痛苦會是怎樣,也沒將云楚后面的話聽進去,朗朗蹌蹌的進了壽康苑。
云楚緩緩的轉(zhuǎn)過身,看著云江的背影消失在拱門前,然后停留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收回視線。就剛剛兩人的一番接觸,她發(fā)現(xiàn)云江與二房的人有很大不一樣。
“小姐,你回來了!
孤影瞧見云楚回來,連忙拎著鳥籠迎出來。
云楚看見籠子里的鳥兒,剛剛那些煩人的事,一下子就突然消失殆盡。接過鳥籠,同鳥玩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