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將參湯放了桌上,連忙折去給云楚打水凈手。
云楚配的藥丸雖價值千金,可以醫(yī)治百病,但是藥三分毒,即便帶著金蠶絲做成的手套,用膳之前,還是要先洗手消毒。
云楚將東西收拾好,洗了手,這才端過參湯。
“哐當——”
突然,她剛舔了一點參湯,便將湯碗掀翻在地,湯水四濺,湯碗摔碎了一地。而她自己,則連忙倒了一杯茶水漱口。
孤影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呆了,杏目瞪圓,驚訝道:“小姐,怎么了?”
“好大的狗膽!”
云楚臉色頓時鐵青,陰沉無比,看著灑在地上的參湯,聲音陰冷如鬼魅。
原本,她沒想過田氏會這么光明正大的動手,所以也不曾有防范。但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警惕之心,讓她吃任何東西之前,都是舌尖輕添,因著她有條金舌頭,再加上她造詣頗深的醫(yī)術和毒術,剛剛這一添,便發(fā)現了這參湯的問題所在。
“小姐,難道湯里有問題?”
孤影跟隨云楚多年,哪怕對醫(yī)術再不精通,但看云楚的反應,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云楚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隨后從柜子里拿了一顆解毒丹服下,這才道:“老不死的,還想再毒死我一次!
十年前那個夜晚,田氏就是讓梁嬤嬤等人,硬灌了原身一碗毒藥,最后那顆靈丹續(xù)了自己的命,讓自己替她活著。十年后,田氏竟然這么大張旗鼓不加掩飾的故伎重施,簡直膽大到令人心驚。
這個毒婦!
“小姐,要不……”
孤影向來做事都是果斷干脆,聽聞田氏對云楚下殺手,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殺回去”,一劍斃命那種。
云楚見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即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一抹冷厲嗜血的笑,猶如綻放的罌粟花,美麗卻又致命,“姑且讓她再多活幾日吧,畢竟,二妹妹快大婚了。”
孤影不懂,云楚也并不打算讓她懂,見她猶豫,道:“老夫人暫且不死,梁嬤嬤是不能留了。她多活了十年,也算老天開恩了!
“那屬下立即去辦!”
“不用了。”云楚抬手攔下她,最后一字一句的道:“這事,我親自去!
入夜之后,梁嬤嬤伺候田氏睡下后,一如既往的去廚房端了一碗甜品回屋。這是多年來的習慣,也是田氏對她的恩賜。
梁嬤嬤的歲數也不小了,大夫建議少吃甜食多吃粗糧蔬菜,可她偏偏就愛甜食,若晚上不吃上一碗,整晚都睡不著。她今晚特別忐忑,心里總慌的很,手也忍不住顫抖。大半天過去了,臨風院那邊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云楚沒有喝下參湯?
田氏的意思,梁婆婆至今都沒徹底領悟,她也怕自己真領會錯了意思。但見老夫人今天心情都不錯,想來她沒做錯。
府里并沒有現成的毒藥,十年前用的那種毒藥,早就消磨干凈,一時半會兒能讓人致命的,就只剩下老鼠藥了。所以,她斗膽一搏,往參湯里下了老鼠藥。
老鼠藥常見,家家戶戶都有,而且買藥賣藥并不需要登記,再說,即便查出來,云府采購老鼠藥的也并不是她。再加上老鼠藥隨處可見,她又是光明正大送參湯的,壽康苑的嫌疑就又排除了。不管云楚喝沒喝參湯,又發(fā)沒發(fā)現碗里的老鼠藥,這都跟她以及壽康苑沒關系。
梁嬤嬤想明白了這些,一顆心便靜了下來,安靜的吃起了甜品。
“嬤嬤真是好胃口!
突然,安靜的屋里響起云楚清冷的聲音。
梁嬤嬤瞬間大驚,猛地抬頭,竟然見云楚如鬼魅一般坐在了自己對面,瞬間嚇得手一抖,湯匙掉進碗里,甜品灑了出來。她驚慌失措的看著云楚,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小姐!
云楚見梁嬤嬤看見自己如見鬼,呵呵冷笑了幾聲,雙手撐著下巴放到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梁嬤嬤道:“嬤嬤怎么了?怎么多活了十年,膽子卻變小了?”隨后,她放下手,搖了搖頭,又道:“嬤嬤膽子大著呢,今兒不就給我送了一碗加了老鼠藥的參湯來?嬤嬤,十年了,你還是一點沒變!”
梁嬤嬤聽到此處,已經嚇的臉色發(fā)白,桌下的雙腿劇烈的顫抖不停,但是,還是極力的裝出鎮(zhèn)定模樣,牽強的笑著道:“大……大小姐,老奴……老奴聽不懂你話里的意思!
“聽不懂?”云楚見她還咬著牙不承認,玩味的反問了一句,隨后從袖口里拿出了一個紙包,輕輕地推到梁嬤嬤面前,“嬤嬤,老鼠藥的味道還不錯,你也嘗嘗?”
“不——”
梁嬤嬤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聲,雙手抱著臉頰,拼命的搖頭,一雙渾濁的眼睛驚恐不已,仿佛看著云楚,猶如看見了地獄死神。
“救命——救命——”
梁嬤嬤驚慌之余,想到了隔壁屋里的人,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以求誰能跑來救她,讓她們看看,神醫(yī)谷的神醫(yī)是如何的恐怖。
云楚并不阻攔她尖叫,反而很享受她寧死前這種掙扎,或許在外人看來她有些陰毒、變態(tài),可是,她就是這么毒,誰不放過她,她便十倍奉還。
梁嬤嬤,原本她還不準備動她的。
可是,偏偏,有些人就是自己作死,非要自己送上門來。
“嬤嬤,后院里的人今晚都會一夜無夢,你叫破喉嚨也沒用!痹瞥爸S的聲音猶如一盆冷水澆滅梁嬤嬤最后的希望,“今夜,你必死無疑!
“大小姐,求求你了,你放過老奴吧,大小姐,老奴求求你了……”
梁嬤嬤見求助無望,隨即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一個勁兒的給云楚磕頭求饒。一把歲數,滿頭花白,匍匐跪地求饒,好不可憐。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梁嬤嬤作孽太深,死不足惜。
云楚看著求饒的梁嬤嬤,腦海中漂浮過原身當初求饒的情景,突然鼻頭一酸,眼眶有些微微濕潤。她毫不猶豫的打開藥包,將藥粉撒入甜品里,攪拌均勻后,將梁嬤嬤重新拎了起來坐好,無情的道:“梁嬤嬤,你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