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的清晨,朝陽灑滿大地,將整座上京城都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云府上下一片喜氣,鳥聲悅耳,花香撲鼻。
廚房一大早就忙活開了,除了烹飪今日老夫人以及二位小姐回府的接風宴外,還要準備明日需要吃的八寶粽子。自開府以來的規(guī)矩,闔府上下一定要吃八寶粽子,意味著家庭和睦、富貴吉祥、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趙氏雖然和云老夫人之間有嫌隙,但想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兩個女兒要回來了,在痛失愛子的情況下,還是讓芷蘭給自己化了個妝,添了幾分喜色。
云老夫人派的人回來報,一行人將在巳時整左右到府,所以巳時三刻,云府二房、三房的人便候在了大門內(nèi),恭迎老夫人回府。
趙氏痛失愛子,三夫人徐氏心里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實在是因云濤平時日不僅在外囂張跋扈,連帶著家里的兩個妹妹也一并欺負。無奈對方是男孫,又得老夫人寵愛,根本拿他沒轍,只能暗吃啞巴虧。如今云濤死了,不管怎么死的,都值得她幸災(zāi)樂禍一番。
然而妯娌之間難免要做做樣子,想要噓寒問暖一番,卻不料,她剛提起話茬,趙氏便叮囑她口風緊一點,她家老爺不想讓老夫人知曉云濤沒了。
三房的云靖明也在朝中任職,只是在軍營中擔任了一個四品的差事,功績不大,也沒什么實權(quán),他是靠著長房的功績以及云靖昌的提攜才走到今天。換句話說,三房有今天,都依仗了二房。所以,云靖昌發(fā)了話,徐氏盡管心里不滿,也不敢再提起這茬。
徐氏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左顧右盼后,見老夫人的轎攆還沒影兒,側(cè)頭又打算同趙氏說話,卻見云楚的身影從假山后走出,宛如一個落入塵世的仙女,氣質(zhì)卓然。眼瞧著她越走越近,那張美的精致讓人為之窒息的臉就映入眼簾,膚如凝脂,吹彈可破,氣色紅潤,眉眼如畫,完全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徐氏越瞧越心驚,雖然云楚回府也有幾日了,但她卻還一面都沒見過。如今看見,完全不用想,她就敢斷定她便是令趙氏恨的牙癢癢的那位大小姐了。
嘖嘖嘖,十年不見,變的她都不認識了。
趙氏在太陽下站著有些心煩,又沒聽見徐氏聒噪了還有些不適應(yīng),一偏頭,見徐氏盯著自己看,剛想問徐氏在看什么,便聽到一道讓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傳來:“二嬸,不好意思,楚兒來晚了!痹瞥穆曇纛D了頓,又道:“三嬸。”
十年,趙氏和徐氏的容貌有些許變化,但總體來說沒變。是以,云楚一眼便看見了徐氏,并準確的認出了她。
趙氏沒讓人通知云楚來迎接老夫人進府,為的是先悄悄同老夫人交給底,然后再商量除掉她的事?烧l知,這賤人竟然踩著點來了。
“楚兒來了。”
趙氏在心里恨的牙癢癢,但面上卻堆出了一臉笑。
徐氏在一旁對云楚點了點頭,眼角的余光看到趙氏的虛情假意,無語的差點翻白眼。明明恨人恨的要死,還裝出一副親昵之相,真是倒胃口。
“老夫人回來了!
府里的幾位主子正因云楚的到來分心呢,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由兩個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漂亮姑娘扶著進了府門,眾人立即上前相迎,噓寒問暖。一時間,府門口笑聲不斷,歡快的很。
云楚被趙氏突然扔在一旁也不惱,站在眾人身后,聽著二房三房的人同老夫人問好,隨即如黃鸝一般悅耳的聲音傳入耳朵,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眾人說了會兒話,趙氏連忙道:“這外頭天氣熱呢,別把老夫人給熱壞了,走走走,回正廳說話,正廳涼快!
三夫人也連聲附和,順道用手肘碰了碰自己那兩個女兒,示意姐妹倆也去獻獻殷勤。二房那兩個跟仙女兒似的小姐獨占老夫人寵愛,在這種時刻,自己的兩個女兒也不能落后不是?然而,兩個孩子也就七八歲大小,膽子小,不敢去,姐妹倆對視了一眼,反而往后縮了縮脖子。
徐氏看在心里,暗罵了一句“沒用”,自己迎了上去。
云雪和云婉長相嬌美,溫柔如水,笑意盈盈。眾人見老夫人進府,立即讓開一條道來,姐妹倆扶著老夫人剛走幾步,前路便被擋住了。她們前面,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白衣如雪,膚如白玉,純潔無瑕,五官精致如畫。
這是哪兒來的姑娘?
姐妹倆對視了一眼,均是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姐妹倆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容貌更是上乘,在整個上京城中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在上京的美人榜上并列第一,如今看到云楚,同時皺了皺眉。
老夫人也看到了云楚,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向趙氏問道:“這是……”
趙氏立即上前,剛想介紹云楚,卻見云楚突然就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眼淚奪眶而出,哭訴道:“祖母,我是楚兒啊,我回來了!
“母親,這是楚兒……”
趙氏剛想順著云楚的話往下說,卻又被云楚的哭聲打斷,“祖母,楚兒有話要對祖母說。祖母千萬不要聽信外面的傳言,楚兒真的是有竭心盡力為三弟治傷的,他的死不關(guān)楚兒的事,三弟真的不是楚兒害死的……”
趙氏知道云楚來沒好事,可偏偏沒料到她會先下手為強,率先表明了身份,又特意點明上京城中的流言,讓她都沒法去接云楚的話。
老夫人根本沒工夫去考慮什么流言,什么誰害死了誰,她只聽到了“云楚”、“三弟治傷”、“他的死”這樣的字眼。
她的寶貝孫子死了?
老夫人渾身一抖,臉色煞白,滿臉不可置信。
云雪和云婉也沒想到府里竟然發(fā)生了這種事,同樣一臉震驚,詫異的目光齊齊看向趙氏,三弟沒了的消息,母親為何瞞著沒有告訴她們?
趙氏是殺了云楚的心都有了,但又不忍毀了自己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名聲,只呵斥了一句“別說了”,便吩咐兩個女兒道:“快,把老夫人扶進去休息,有什么待會兒再說!
老夫人到底沒緩過那口氣兒來,雙眼一翻白,頭一歪,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