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跟著侍女進(jìn)了一間花廳,只見門外站著一侍女,那侍女向花廳外的侍女輕輕的一頷首,然后便轉(zhuǎn)身沿著長廊離去。
云楚沒見到傳說中的郡主,并沒有半點(diǎn)焦急之色,反而從容淡然的站到一旁靜靜等候。領(lǐng)她進(jìn)來的侍女見狀,向她福了福身子,“神醫(yī),郡主剛剛又有些不適,要請您稍等一會兒了!
云楚垂眸,聲音透著幾分疏離和淡漠,“無妨。”但她又想起不久之前阿貍的反應(yīng),頓了頓道:“恕我無意冒犯,可否帶我去郡主的臥室看看?”
侍女聞言,便有些遲疑,但猶豫片刻之后,又福了福身子,聲音低低的道:“神醫(yī),請跟奴婢來!
云楚跟著侍女出了花廳,沿著長廊走了一會兒,空氣中便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稍歇片刻后,咳嗽聲再次傳來。
侍女聽見咳嗽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云楚隨即跟了上去。
“郡主,你還好吧?要不,老奴讓人把神醫(yī)請到這里來吧?”
云楚還沒靠近臥房大門,便聽房內(nèi)傳出一道低沉憂心的聲音。
房間內(nèi)此時又傳出一陣咳嗽聲,然后才有人說話:“嗯,將人請來吧!”聽這聲音有氣無力,想必就是生病的郡主了。
“是!”
老嬤嬤剛出大門,抬眸便瞧見了派去迎接云楚的侍女,想起昨日的傳聞,皺眉問道:“荷香,不是讓你去侍奉神醫(yī)嗎?神醫(yī)呢?”
荷香聞言,愣了愣,轉(zhuǎn)身看向后面,這才看見云楚步子輕緩的從一排翠竹后走出來,“桂嬤嬤,奴婢斗膽,將神醫(yī)請到這兒來了。”
桂嬤嬤正要去請人呢,這人就到了,哪兒還會怪罪荷香。她沒理會荷香,徑直走到云楚面前,福了福一禮,恭聲道:“郡主今日咳嗽的厲害,老奴甚是掛心,煩請神醫(yī)費(fèi)心!
云楚“嗯”了一聲,緊了緊袖口,阻止了剛找回來的阿貍再次潛逃后,默不作聲的跟著桂嬤嬤進(jìn)屋。她的右腳剛跨進(jìn)門檻,夾雜著一股濃郁血腥味的空氣便迎面撲來。
阿貍的動靜兒更大了!
云楚按捺住蠢蠢欲動的阿貍,不動聲色的進(jìn)入花廳,抬眼便看見了躺在軟塌上那個形容枯槁的人。
這位郡主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年紀(jì),可她身形消瘦,面色蠟黃,嘴唇泛著青紫色,整個人都是一副病態(tài)模樣。
“郡主,神醫(yī)來了。”
桂嬤嬤的聲音響起,使得郡主抬起頭來,云楚見郡主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情不愿的施了一禮:“白楚給郡主請安!”
哼,便宜白璟那個臭老頭兒了!
云楚最是不習(xí)慣給達(dá)官貴人、皇親貴胄診病,要遵循的規(guī)矩一大堆,讓人渾身不自在。若非洛北王世子蕭御有利用價值,她是絕不會再應(yīng)人之請來給這位郡主診病的。
“免禮,咳咳咳……”
桂嬤嬤見郡主咳嗽,疾步上前,邊替她捶背順氣,邊對云楚道:“有請神醫(yī)!
然而,云楚卻是站在原地沒動。
郡主的咳嗽平復(fù)了,緩了緩神色,看著云楚有氣無力的道:“我原以為大哥請來的神醫(yī)會是一個脾氣古怪的糟老頭,卻不料竟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咳咳……如果大哥有幸娶了姑娘,那該多好,咳咳……”
桂嬤嬤面色一急,復(fù)看向云楚,剛想出聲,卻被郡主抬手打斷。她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胡話,嚇得桂嬤嬤連連側(cè)頭看云楚,生怕她被郡主的話冒犯轉(zhuǎn)身離開。
據(jù)說,神醫(yī)都是有怪脾氣的,更何況還是個姑娘。
云楚垂眸,狀似沒看見桂嬤嬤眼里的擔(dān)憂,也似是沒聽見郡主那些胡言亂語,笑了笑,聲音卻依舊清冷淡漠,保持著一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對郡主道:“郡主,若是你不介意,可喚我白楚……”
郡主見她沒生自己的氣,緩過神,笑的一臉燦爛,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楚姐姐!
云楚一愣,這郡主的性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嘔——”
“噗——”
郡主話落,卻不料一陣干嘔,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來。血水灑在地上,空氣中彌漫的惡臭血腥味兒瞬間濃烈。
“郡主!”
桂嬤嬤等人瞬間嚇得面色土白,驚叫了一聲后,圍著郡主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ぶ魇鞘雷訝?shù)恼浦袑,若是有什么差池,他們這屋里的人,只怕全都要為郡主陪葬。
云楚眼眸一沉,繞開那攤黑血,微微上前幾步,坐在了榻旁的椅子上,聲音情不自禁的柔和了一些,“還請郡主伸出手,我為郡主診上一脈!
除了桂嬤嬤外,其余兩個侍女紛紛后退,給云楚挪出一位置來。
郡主今早連吐了兩口黑血,精神很是不濟(jì),但卻還是強(qiáng)撐著力氣伸出了手。云楚右手食指和中指搭上了她的手腕,一邊診脈,一邊仔細(xì)的打量她的面色。她面色蠟黃,面容消瘦,形容枯槁,左邊脖頸靠近下顎的地方,均已浮現(xiàn)黑色。
云楚收回手,無視桂嬤嬤急切的目光,看著郡主問道:“郡主,近日可有覺得頭昏目眩、身上骨頭像是被蟲蟻啃食那般疼痛難忍?”
“是是是,主子每天半夜都會痛上這么一次,可太醫(yī)卻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惫饗邒邠屜乳_口,讓云楚更加確信了自己的診斷,“起初隔上幾晚上才痛上一次,難以入眠?勺罱,三更過后,便會被痛醒,復(fù)難入睡?ぶ饕郧昂煤玫,自從去過一趟大覺寺后,便病了。”
郡主被桂嬤嬤搶了話也不惱,反而等她說完,才看著云楚問道:“楚姐姐,你可是能斷定我得的是什么?”
云楚還不敢妄加斷言,但心中也有了幾分眉目,想起桂嬤嬤說的大覺寺,問道:“郡主去大覺寺是什么時候?”
桂嬤嬤連忙道:“去年九月十六,先王妃死忌,郡主去大覺寺念經(jīng)點(diǎn)長明燈。本來是要住半個月的,可還沒住到一半時間,因她病了,便回來了!
去年的九月十六距離現(xiàn)在,不過半年光景。
算算時日,好像剛好對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