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閑是這么大公無私的人么?
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肯定不是。
在原本的計(jì)劃中,就是想要靠這土豆玉米來讓自己過上躺平的逍遙日子,卻沒料到一步登天成了大辰的攝政王。
面對大辰那么多忍饑挨餓的老百姓,他終究還是有一些隱惻之心,所以他的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之后,還是決定將土豆和玉米無償貢獻(xiàn)出來。
但過上躺平逍遙這種日子的理想不能變,現(xiàn)在只能將視線放在別的地方了,比如……從六大世家的頭上找一些損失回來。
午時他在云水別苑陪著童安若等人吃了一頓飯,喝了一臺酒。
這頓飯童安若他們吃得很是開心,或許是因?yàn)樵谝姷搅送炼购陀衩字,曾?jīng)心里的憂慮終究放了下來,所以這頓飯從午時吃到了未時末,三個老頭都已醉醺醺才結(jié)束。
許小閑將他們安排在云水別苑小憩,他回到了皇宮,才想起了今兒個要接見大辰六大世家的家主。
天可憐見的,這寒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的鬼天氣里,六大世家的六個家主從巳時一直等到了申時,眼見著天都愈發(fā)的陰暗了下來,才等到了嚴(yán)小花嚴(yán)公公的到來。
其余五大世家的家主都是年輕人還算好一點(diǎn),蜀州梅氏的老家主梅子江差點(diǎn)以為今兒個自己熬不過去。
蜀州梅氏在許小閑于京都一戰(zhàn)的時候豁出了一切為許小閑開了南城門,在梅子江想來,自己這算是和其余五大世家割裂了,算是徹底的站在了許小閑的身邊,而這一局又以許小閑成為大辰的攝政王而賭贏了。
他本以為蜀州梅氏會得到許小閑的某些獎賞,再不濟(jì)也能有機(jī)會面見這位攝政王,可他等來等去,才發(fā)現(xiàn)攝政王好像將他蜀州梅氏給忘了。
莫非這門白開了?
他本以為這位攝政王會將抓入大牢的五大世家的那些人給砍了腦袋——若是這樣,那么大辰六大世家的格局就必然改變,蜀州梅氏恐怕會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春天。
尚未高興多久,梅長林回來說攝政王見了他們一面,說攝政王又將那五大世家的人全給放了……!
攝政王真要治國對于蜀州梅氏而言當(dāng)然是個好事,可你將五大世家的人放了干啥?
梅長林說攝政王想要從商業(yè)著手,將商業(yè)的稅賦提高了兩成,卻免除了農(nóng)業(yè)的稅賦……這就意味著往后再沒有那么暴利的生意了。
就在各種忐忑中,梅子江六人跟著嚴(yán)公公走入了御書房。
許小閑放下了手里的奏折,看了六人一眼,視線落在了梅子江的臉上,“啊……我沒料到你家的家主沒有換人,來來來,梅家主,你坐我旁邊,你們五個,自行坐下!
這話讓梅子江心里一暖,接著便聽許小閑向嚴(yán)公公吩咐了一句:“讓廚房給梅老家主煮一碗紅糖湯圓,記住多放一些糖!
嚴(yán)公公躬身退去,梅子江忽然覺得今兒個受的這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攝政王沒有忘記自己。
只是攝政王實(shí)在太忙!
瞧瞧,六大世家的家主都在,他們五個也連午飯都沒有吃,攝政王卻唯獨(dú)給老夫煮了一碗湯圓!
“小人多謝攝政王殿下!”
許小閑大手一揮,“無須拘禮,來來來,都坐下!
許小閑招呼了一聲,眾人小心翼翼落座,他煮上了一壺茶又掃了眾人一眼,梅子江率先領(lǐng)悟,他從袖袋中摸出了厚厚的一疊銀票雙手恭敬的奉上:
“這些是蜀州梅氏對攝政王的一點(diǎn)心意,請攝政王笑納。”
許小閑樂了,“放這案幾上吧,我得糾正一句,這些銀票可不是我許某想要揣在兜里的!
說著這話,他面色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義正嚴(yán)詞的又道:“大辰,不是我許小閑一個人的大辰,它是大家的大辰,自然也是你們的大辰!”
“大辰繁榮,你們的生意也才好做。大辰強(qiáng)大,也才能讓你們安心的去經(jīng)商!
“所以這些銀子都將充入國庫,作為來年大辰新政推行的啟動資金!
梅景榮等人也連忙將銀票取了出來,在案幾上放了厚厚的一大堆,許小閑掃了一眼,又道:“前些日子我和朝中的大臣們碰了個頭,想來你們也都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我將大力推行商業(yè),雖然商業(yè)的稅收會增加一些,但未來商業(yè)的格局會更大,你們?nèi)羰怯斜臼拢瑫纫酝嵉礁嗟你y子!
“今兒個叫你們來,其一是因?yàn)槟銈兇砹舜蟪阶畲蟮纳倘,我需要你們在來年和官府好生配合,給其余商人作出表率!
“這其二嘛……你們各自的家族都壟斷著某一門生意,比如梅景榮,”
這一點(diǎn)名嚇了梅景榮一跳,“你長安梅氏壟斷了大辰幾乎所有的鹽,這在我看來就極不公平,所以明年開始,鹽鐵這個東西我會放開,放開的意思是天下人都可以經(jīng)營鹽鐵!”
梅景榮一驚,面色一變,旋即又恢復(fù)了正常,因?yàn)榇蟪降柠}場幾乎控制在家族的手上,就算是放開那又如何?
他連忙拱了拱手:“小人謹(jǐn)記攝政王的話,保證向天下商人供鹽!
許小閑大手一擺:“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這大辰的鹽場,國家要收回來,往后天下商人想要賣鹽,皆可以從國家鹽業(yè)公司里以低價采購。”
許小閑看著臉色頓時煞白的梅景榮,俯過身子,親切一笑:“梅家主莫要擔(dān)憂什么,國家鹽業(yè)同樣也向梅家主放開,競爭嘛,這總得公平一些,你長安梅氏本就資本雄厚,其余商人小打小鬧,你家依舊是最大的那個鹽商嘛。”
“還有你們家族的生意也是一樣,占有了國家資源者,一律由國家收回。憑著自己的技術(shù)賺錢者,本少爺不會讓你們交出技術(shù),比如你潘氏的印染,也比如你章氏的造紙術(shù)!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別的商人成立同樣的作坊,你們絕對不可以憑著自己的勢力去打壓,若是你們敢對別的商人進(jìn)行打壓,那就是在破壞我想要建立的市場公平,那就不要怪我對不住你們!”
“都得改變一下思維,這大辰不能再死氣沉沉,當(dāng)有百花齊放,我當(dāng)然希望你們能夠在競爭中成長起來,如此,才是你們的本事!”
面對這一窮二白的大辰,許小閑這些日子思來想去,終究采取了這一商業(yè)政策——與其讓某個世家來壟斷,不如由國家來壟斷。
他現(xiàn)在必須讓大辰的國庫在最短的時間里充盈起來,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解決掉大辰百姓所面臨的生存問題。
唯有這樣,才不會有跟多的土匪誕生。
也唯有這樣,大辰的人口才能迎來增長。
國家壟斷當(dāng)然有其弊端,但權(quán)衡之下,這依舊是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下最好的那個辦法。
六大家主離去,許小閑看著那足足六萬兩的銀票咽了一口唾沫……
“鎖門,明兒個記住叫戶部來領(lǐng)去充入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