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婉寧看著曹學(xué)海氣到變形的臉,笑吟吟地收回小刀,一邊把玩,一邊輕笑著說道:“父親這樣誤會女兒,可真是讓女兒傷心。
女兒可沒讓曹忠跑出去亂喊亂叫,誰知道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他還是個孩子,除了怕死,還能知道什么?
父親臉色如此難看,曹忠難免會害怕。不過,父親若是不敢親自動手殺我,我也可以自盡,只要您說讓我去死,我立刻死在父親面前。”
說完,她突然將刀尖抵在自己心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曹學(xué)海:“父親,您想讓女兒死嗎?
這里就是心口,它如今還在跳。不過只要女兒將刀子插進去,它很快就會停止跳動。父親,您究竟是想讓女兒活?還是想讓女兒死呢?”
曹學(xué)海被她這副癲狂的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何曾見過這樣的瘋子!
而且這個瘋子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曹學(xué)海忍不住怒罵:“你瘋了!”
“是啊,女兒是瘋了!
曹婉寧嘴角上揚,眼睛里卻流露出哀傷和痛苦,“父親可知,女兒這些年在島上過的是什么日子?
那些海盜沒一個好東西,他們看到女兒,就像是餓狼看見了肥肉,恨不得立刻將女兒身上的衣裳扒光……”
“夠了!”曹學(xué)海根本聽不下去,他不知道曹婉寧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也不敢去想,“你別說了!”
“看來父親并不在乎女兒受過怎樣的苦,只想要女兒的命。也罷,女兒這條命畢竟是父親給的,既然您想要,便親手取回去吧。”
說到最后,她突然抓過曹學(xué)海的手,將刀柄塞進他手心,迫使他緊緊握住,接著將刀尖對準自己心口,就要扎下去。
曹學(xué)海被她癲狂的模樣嚇得一動不敢動,竟是忘了反抗。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丫鬟驚恐的尖叫:“啊——曹夫子不要——娘子已經(jīng)夠苦了,求您別殺娘子——”
附近已經(jīng)有不少鄰居圍在了曹家大門口,聽到丫鬟這聲尖叫,眾人當即臉色大變,甚至有人直接沖了進去。
等到他們沖到父女兩人所在的房間,就看見曹學(xué)海臉色鐵青地瞪著曹婉寧,而曹婉寧跌坐在地上,發(fā)髻散亂,雙目含淚地望著曹學(xué)海,表情哀傷到了極點。
地上還掉落了一把小刀,看起來十分鋒利。
眾人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曹學(xué)海,曹學(xué)海臉色大變,連忙為自己辯解:“我沒想殺他們!是這逆女設(shè)計陷害我!”
曹婉寧也不解釋什么,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眼淚滾滾而落。
她目光復(fù)雜地看了曹學(xué)海一眼,隨即伸手撿起地上的小刀,直接對準自己的心口就要扎下去。
“娘子不要——”
丫鬟猛地沖過去,用力抱住了曹婉寧的手臂,不讓她自戕。
還哭著哀求道:“娘子,您不能糊涂!忠哥兒還那么小,您要是死了,忠哥兒怎么辦?他會被人生吞活剝的!”
曹婉寧這才無奈開口:“當年我被賊人擄去,就該以死保住清白。只是我放心不下爹娘,這才茍且偷生到了現(xiàn)在。
如今爹娘雖然安好,卻因我之故,聲名受損,我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別攔著我,讓我去吧!
“不——娘子不要——”
丫鬟瘋狂搖頭,“娘子有什么錯?那些賊人都能被朝廷招安,娘子從未做過惡事,為何反倒要死?連陛下都夸娘子忠貞,誰敢說娘子不配活在這世上?”
說到最后,她猛地扭過頭,惡狠狠地瞪向曹學(xué)海。
雖然什么也沒說,可她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門口眾人看向曹學(xué)海的眼神頓時變得厭惡不已,這位曹夫子聲名遠揚,他們也是有所耳聞,對其敬佩不已。
誰知道這人竟然如此狠毒,不顧骨肉親情,想要逼女兒和外孫去死!
曹學(xué)海察覺到眾人的眼神,當即氣得渾身顫抖,險些吐血!
“你——你——”
他憤怒地瞪著曹婉寧,大聲怒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何曾逼你去死?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
這時曹忠突然跑了進來,直接跪在曹學(xué)海面前,哭著哀求道:“外祖父,您別怪娘親,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娘親,您殺了我吧,我不跑了,您殺了我,放了娘親好不好?”
曹學(xué)海瞬間氣炸了肺!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不光曹婉寧算計他,居然連曹忠這個小崽子也如此狡詐!
不愧是逆賊之后!
簡直奸滑至極!
“你……你們……我何曾說過讓你們?nèi)ニ?簡直胡鬧!”
曹學(xué)海重重冷哼一聲,再也待不下去,很快落荒而逃。
眾人厭惡的目光簡直讓他如芒在背,讓他哪里還有臉面留下?
他卻不知道,這樣落荒而逃,只會顯得他在做賊心虛,讓人愈發(fā)相信他想逼死曹婉寧母子。
曹婉寧滿臉哀傷,低垂下的眼眸卻是遮住了眼底的冷光。
鄰居們見她這般模樣,愈發(fā)對她憐惜起來,紛紛勸她莫要尋短見。
曹忠也撲進曹婉寧懷中,抱著她大哭不已。
曹婉寧什么也沒說,只是抱著曹忠默默垂淚。
鄰居們看得心酸不已,都覺得母子倆實在不容易,于是愈發(fā)勸慰起來。
曹婉寧聽了眾人的勸慰,這才擦掉臉上的淚痕,拉著曹忠站起身,鄭重跟眾人道了謝。
她如此鄭重的態(tài)度,倒是讓鄰居們頗為不自在,紛紛擺手讓她不必客氣,然后匆匆告辭而去。
等人全都離開后,曹婉寧讓人關(guān)了大門,這才目光復(fù)雜地看向曹忠:“剛剛為何要那樣說?”
曹忠頓時緊張起來:“娘親,我說錯了嗎?”
曹婉寧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替他理了理散亂的發(fā)絲:“你剛剛做得很好,不過以后不能自作聰明,有什么想做的,得先跟我說一聲,我讓你做的,你才能做,明白嗎?”
曹忠連忙點頭,可憐巴巴地抱住曹婉寧的手:“娘親,我以后一定乖乖聽話,您別不要我!”
曹婉寧輕輕一笑,故意問他:“你外祖父這次怕是氣得不輕,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