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君臣對峙
隨著上朝的鐘鼓鳴響,百官依次入殿。
景昌帝臉色異常的難看。
他一開始以為只有星瀾宮遇襲,沒想到蜀王府也有,而且刺客同樣是忍者。
百官行了跪拜之禮之后,肅立一旁,皆是不做聲。
景昌帝冷眼掃過,聲音緩慢地道:“昨晚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想必你們都聽說了。”
丞相易瓊山出列道:“回陛下,臣有所耳聞,聽聞是星瀾宮和蜀王府有刺客闖入,臣認(rèn)為,刺客如此膽大妄為,竟敢闖入皇宮行刺,定是有人背后指使,請陛下降旨,查出元兇,以正乾坤!币篆偵竭@話一出,吏部,戶部,兵部,禮部四位尚書也出列,“請陛下將旨,查出元兇以正乾坤!
幾位尚書一說,便又陸續(xù)有官員出列附議。
這些出來說話的,自然是中立和蕭王一派的,魏黨的官員無一人敢出來說話。
景昌帝冷眼掃下,見那些往日最愛蹦跶的官員,如今嘴巴像被封住了一般,他心里頭越發(fā)地狂怒。
好啊,好啊,竟是全部都知情的。
這是謀逆。!
他盯著魏國公,冷冷地問道:“國公爺怎么不說話?”
魏國公眉目低斂,出列之后,沉默了一會(huì)兒道:“陛下……臣也請陛下查明真相以正乾坤!
他這一出來說話,魏黨這才出列也附議。魏國公見得此情此景,臉色不禁灰白一片,這群蠢貨!
景昌帝額頭青筋跳動(dòng),一手拍落在龍椅扶手上,“好,好一個(gè)查明真相以正乾坤!”
魏國公跪下,道:“陛下息怒!”
又是一大堆人跟著跪下喊陛下息怒,整個(gè)朝堂籠罩著一種說不出的肅殺感。
少淵不語,但是瞧了陛下一眼,看他會(huì)不會(huì)當(dāng)?shù)钫f出魏國公府行刺的事。
但想來,他這位兄長還不至于這么愚蠢。
他當(dāng)太子的時(shí)候,有太多的把柄握在了魏國公的手中,這也是魏國公敢今日直接上朝的底氣。
景昌帝是幾乎忍不住了,額心跳動(dòng),眼底的怒氣噴薄而出,恨不得把魏國公焚尸。
魏國公跪在地上,眸子垂下,看著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心里早就巨浪滔天,心跳加快,發(fā)間里滲出的汗水沿著額頭一直往下滴。
他這一次是真的怕,他很清楚陛下的性子,當(dāng)太子時(shí)候表面如何冷靜睿智,那都是營造出來的,實(shí)則憤怒起來的時(shí)候,與云靳風(fēng)一樣容易失控。
只要他說出一句“此事是魏國公府所為”,那么縱然手里握有他多少秘密,即便太上皇出來廢帝,也是兩敗俱傷,而且魏國公府是全族誅滅。
朝堂寂靜無聲,靜得很可怕,連他的汗水滴在地上,都能清晰聽到。
心就懸在嗓子眼上,那擂鼓一般的心跳仿佛在身體里有回音,噗通噗通地震蕩著他的耳膜。
隨著靜默持續(xù),他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點(diǎn),腦子里生出了不理智的想法,想提醒他,提醒他當(dāng)太子時(shí)候的事。
他也在失控,而且完全無法遏制的失控。他雙拳慢慢地握起,猛地一抬頭,脫口而出,“陛下,請陛下……”
對上那雙憤怒的眸子,他聲音戛然而止,吞回了“念在您當(dāng)太子時(shí)候,臣對您的輔助”這一句話。
理智,慢慢地恢復(fù)。
今時(shí)不同往日,陛下不再是那個(gè)情緒化的太子,他掌權(quán)多年了,他沉穩(wěn),冷靜,最重要的是他忌憚太上皇。
他坐過寶座,得到了權(quán)力,嘗到了甜頭,就不可能再是那個(gè)太子,為了保住他的帝位,他會(huì)忍,也必須忍。
他賭對了。
景昌帝移開了憤怒的視線,冷冷地道:“朕自然會(huì)徹查,朕要知道是誰這么大膽,想要朕和蜀王的命!”
少淵并無失望,預(yù)料中事。博弈總是權(quán)衡利弊的,若任由脾氣帶著走,那么今時(shí)今日他們兩人也不會(huì)在這高位之上。
所以,他們的賬,也只能私下算。
至于私下算賬,雖不能圍觀,但是算賬之后從他們臉色上,還是能找出點(diǎn)什么來的。
退朝之后,景昌帝今日沒有留丞相用膳,而是改為留國公爺用膳。
但是,滿朝文武并未有別的猜度,因?yàn)榻袢盏氖,大家都看清楚了?br>
這哪里是留膳?這是問罪。
御書房里,君臣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沒有這樣“親厚”接觸過了。
景昌帝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魏國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景昌帝冷冷說道:“國公爺哭什么。渴强揠逈]有死嗎?還是哭損失了這么大一批忍者,往后若有圖謀,哪里還有人手可用?”魏國公哭著磕頭,卻還能出言流暢,“陛下,臣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將旨,賜臣一死,是臣御下不嚴(yán),讓他們生了歹心,都是臣的錯(cuò)啊!
景昌帝呵呵笑了笑,眉目冷得像凝了霜,“御下不嚴(yán)?國公爺?shù)囊馑迹谴朔写屉夼c蜀王,你是不知情的?你是無辜的?”
“臣不無辜,但是臣確不知情,”魏國公抬起頭來,一雙眼袋腫得瞧不見眸子里的絲毫光芒,“誰能想到他們竟這么愚蠢,這么不念親情,陛下啊,他們不是沖著您來的,是沖著貴妃去的,真是家門不幸啊!
魏國公說罷,又失聲痛哭起來。
“沖貴妃而去,這說法,倒是說得通。”景昌帝不無諷刺地說著,“那么,這一次是誰的主意啊?為何要?dú)①F妃?”
魏國公緩緩地抬頭,卻不先說誰人行刺,只是一臉的沉痛,“陛下,臣還記得當(dāng)年您還是太子的時(shí)候,臣便跪在您的面前,說此生魏國公府只會(huì)效忠您一人,這番誓言直至如今,不曾動(dòng)搖過,但今日國公府出了此等心思惡毒,自私心狹隘之徒,有違當(dāng)日魏國公府對陛下的誓言,陛下震怒,降罪,甚至把我魏國公府滿門誅滅,臣亦無怨言,是魏國公府有錯(cuò)在先啊!
提起舊事說的是效忠,是啊,他魏國公府效忠多年,也為他做了很多年的不干凈的事。
人家手頭上是有把柄呢。
這悔恨恭謹(jǐn)?shù)脑捓镱^,字字都是威脅。
景昌帝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
但是,他青筋凸起的手,卻緩緩地壓在了描金杯沿邊上,“呵呵,那么你說說,魏國公府里頭,是誰人想讓貴妃和蜀王死啊?”
“回陛下,”魏國公眼底淚水未干,便又添了憤怒,“是臣那不爭氣的四弟……還有六弟,六弟的長子本來與盧家姑娘說了親,后來盧夫人進(jìn)宮給貴妃請安之后,便鬧著要退親,他便誤以為是貴妃壞了他兒子的親事,所以,一念之差,便伙同四弟兩人策劃殺了貴妃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