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花從來沒有看到過孟允棠這幅樣子:面色沉靜,雙眸卻異常的鋒銳,在這暗夜中,甚至微微發(fā)亮。
這一刻,孟允棠身上沒有孱弱,沒有溫和,昔日病美人的架勢更是半點全無。
現(xiàn)在的孟允棠,讓霍春花想起了暗夜里伏擊的狼王,讓霍春花想到了蓄勢待發(fā)即將出鞘的劍!
從此時此刻的孟允棠身上,霍春花仿佛能窺見到一點點孟將軍的風(fēng)采。
霍春花定定地看著,心潮澎湃。
孟允棠感受到了霍春花的目光,便微微側(cè)過頭來,四目相對,她提醒霍春花:“凝神。”
這種時候走神,會很容易犯錯。
而越是這種時候,一旦犯錯,可能就會讓自己和同伴丟了性命。
霍春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拋開那些思緒,微微一點頭,緊緊讓自己貼著墻,不發(fā)出任何動靜。
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在蘇煙煙的院子外頭。
但問題來了,怎么進去?
蘇煙煙被勒令禁足了,因此院子大門是緊閉的,甚至還從里面反鎖的。
孟允棠對于這個問題,半點不著急。
她是有備而來的。
又等了一會兒,各處都落了鎖。
而此時,夜已經(jīng)很深了。
遠處傳來梆子報更的聲音,蘇煙煙院子里的燈也熄了。
孟允棠帶著霍春花貼墻繞到了僻靜處,然后掏出繩子,遞給了霍春花:“翻上去,拉我!
她現(xiàn)在手腳都不夠靈活,關(guān)節(jié)更是僵硬無力,自己是爬不上去的。這也是她為什么要帶上霍春花的原因。
霍春花從小就在鄉(xiāng)野長大,雖是女娃,可爬樹摘果子這種事情也沒少干。
跟著孟允棠后,每日更是沒少被孟允棠指點著操練,因此現(xiàn)在身手敏捷度是不減反增的。
內(nèi)宅的的墻其實不算高,至少沒有外院的高,所以對霍春花來說,真不算什么。
她退遠了一些,然后一個猛沖,腳上用力,幾乎是一瞬間就攀上了墻頭,然后騎坐在墻頭上,朝著底下拋下去繩子。
孟允棠抓著繩子,腳上用力,也慢慢爬了上去。
她選的這個地方,院子里正好有一叢芭蕉樹。
因此她和霍春花的動作雖然不小,但其實并不會被人看見。
再加上她們兩個都沒有發(fā)出任何的動靜,那就更隱蔽了。
跳下去的時候,也是霍春花先跳下去的,她順著芭蕉樹的樹干滑下去,然后再伸手接住孟允棠,確保孟允棠跳下來的時候不會摔倒或是發(fā)出聲音。
這一番動作,又讓孟允棠微微喘了好一陣子才平復(fù)過來。
孟允棠自嘲一笑,心道自己現(xiàn)在是真不行了。沒想到養(yǎng)了這么久,身體還跟廢物一樣。
霍春花雖然不知孟允棠想什么,但她直覺就沒有什么好事,因此便輕輕撞了一下孟允棠,用手勢比劃著問該往哪里走。
孟允棠用手勢回答了她。
然后,等到呼吸平復(fù)一些之后,孟允棠就帶著霍春花悄悄地朝蘇煙煙房里摸去。
除了匕首,孟允棠還帶了迷煙。
現(xiàn)在是夏夜,窗戶緊閉著屋里多少有點熱,因此倒是都開著縫,只用紗簾擋著,防止蚊蟲進去。
孟允棠用竹管將迷煙吹了進去——
屋里的人本來就睡著的。
吸了迷煙之后,便更加的睡得熟了。
兩刻鐘后,孟允棠讓霍春花從窗戶翻進去給她開了門。
鑒于她自己現(xiàn)在手腳的靈活程度,孟允棠沒多那個事非要自己翻窗戶進去。
走門多好?
她就這么在月色掩蓋下,光明正大地走進了蘇煙煙的屋子,穿過廳堂,走進了蘇煙煙的臥室。
外屋有個小丫環(huán)。
是原本府里的,所以孟允棠沒動她。只是越了過去。
蘇煙煙和她的貼身丫環(huán),都在內(nèi)室。
蘇煙煙睡在床上,她的丫環(huán)睡在床邊腳踏上。
孟允棠上前去,并沒有廢話,直接就用匕首抹了那丫環(huán)的脖子,又用被子蓋上了傷口。
也許劇痛也曾讓那丫環(huán)有那么一瞬間的清醒,她的身體也條件反射一般抽搐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再醒過來。
霍春花看得既熱血沸騰,又心驚膽戰(zhàn)。
黑暗里,血汩汩地從那丫環(huán)脖子上冒出來,濕透了被子,綻放出妖冶的猩紅。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開。
孟允棠給霍春花比了個手勢。
霍春花把心一橫,只當(dāng)自己拖的是死豬,上前去,直接連人帶被子,悄無聲息地拖到了一邊去,把路讓了出來。
孟允棠踩上腳踏,然后端詳蘇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