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幕仿若一塊沉重?zé)o比的鉛板,
沉甸甸地壓向大地,將那片工地捂得密不透風(fēng),把一切生機與光亮都扼殺其中。
工地的中央,一個巨大而深邃的坑洞張著猙獰的大口,
仿若惡魔從九幽地獄探出的巢穴入口,
源源不斷地向外散發(fā)著邪異到極致的氣息。
坑洞內(nèi),血紅色的泥漿被邪靈附了體,
化身成一條條瘋狂扭動,掙扎的赤蟒,
它們相互糾纏,翻滾,發(fā)出陣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汩汩”怪聲,
每一下蠕動都好似在向這世間宣告著它們的惡意。
在這泥漿的詭異翻涌之下,一尊尊泥塑人形的怪物逐漸有了輪廓,
繼而緩緩成型。
這些怪物身形高大魁梧,如同一座座小山般矗立在坑洞周圍,
周身彌漫著刺鼻刺鼻得讓人幾欲作嘔的血腥味兒,
仿佛剛從血池地獄中攀爬而出。
它們的臉部本該是五官分明之處,如今卻只是一個個深陷的黑洞,
被一雙無情的大手粗暴地挖掉了眼球,
黑洞之中,血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滲出,
順著那扭曲,好似被烈火灼燒過的“臉頰”蜿蜒滑落,
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灘灘散發(fā)著惡臭的血洼,令人望而生畏。
這些人形怪物從坑洞之中魚貫而出后,
卻并未如受驚的野獸般四散奔逃,而是好像一群忠誠的衛(wèi)士,靜靜地站在坑洞附近。
它們空洞的眼眶之中,血水依舊在緩緩流淌,卻帶著某種執(zhí)念,凝視著坑洞之內(nèi),
那模樣,仿佛坑洞深處還隱匿著某種更為可怕的,足以顛覆世界的存在,
隨時都會破土而出,
將這已然陷入黑暗的世間拖入更深的深淵,萬劫不復(fù)。
高空之上,天照大神宛如一輪璀璨奪目卻又冰冷徹骨的金日,傲然懸浮于天際。
她身著一襲華麗得讓人炫目的金色長袍,
袍上的金色絲線仿若活物,在光芒中肆意游走,流轉(zhuǎn),
周身的金色光輝仿若實質(zhì)化的熊熊火焰,瘋狂燃燒,
將她襯托得宛如從天而降,主宰蒼生的神祇。
她面容冷峻,目光如同實質(zhì)化的霜刀,直直地刺向坑洞,冷冷開口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果然還活著。不過,你所掌握的帝王之氣,想必已是所剩不多了吧。哼,這一次,你還會是我的對手嗎?”
聲音裹挾著九幽地獄的冰寒之氣,又帶著濃濃的不屑與輕蔑,
在寂靜的夜空中轟然回蕩,令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結(jié),化作冰碴簌簌落下。
天照大神對坑洞之下隱匿的氣息,熟悉得就像熟悉自己掌心的每一道紋路。
遙想當(dāng)年,那一場驚心動魄的交手,至今仍是一場如影隨形的噩夢,時不時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
彼時,對方的個人實力明明在她之下,
可就是那周身環(huán)繞,仿若氤氳著無盡威嚴(yán)的帝王之氣,
形成一道堅不可摧,連神明都難以撼動的護(hù)盾,
竟讓白紅帝國這一方天地的能量都陷入了混沌,徹底紊亂,乾坤顛倒。
明明此地是她天照大神世世代代守護(hù)的主場,
可在那帝王之氣的籠罩下,卻就像誤入了別人的領(lǐng)地,處處受制,每一步都深陷泥潭,讓她憋屈不已,幾近抓狂。
最終,無奈之下,她不得不祭出神器八尺瓊勾玉,拼盡全身神力,
將其狠狠丟出,才勉強借助神器之威,
將那股難纏的力量鎮(zhèn)壓于這坑洞之下。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都活著,我又怎會先一步離開呢?”
坑洞之下,悠悠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穿越了千年的歲月,帶著歷史的滄桑與唏噓,在這死寂的夜空中緩緩響起。
伴隨著這道聲音,
坑洞之中的土壤被一只無形卻擁有著通天徹地之力的大手翻動,
不斷地分離,隆起,有什么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緊接著,一道身影就像從古老的畫卷中破壁而出,緩緩浮現(xiàn)。
只見一位身穿古代長袍的老者,身姿挺拔如松,氣質(zhì)儒雅超凡。
他一頭銀發(fā)整齊束起,幾縷發(fā)絲調(diào)皮地垂落在白皙的臉龐兩側(cè),
更添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韻味。
一雙眼睛明亮得好似夜空中最璀璨,最耀眼的星辰,
卻又透著歷經(jīng)無數(shù)滄桑后的深邃與睿智,
此刻,正緊緊盯著天空上那道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的身影。
老者一步踏出,看似緩慢悠然,實則施展了縮地成寸的大神通,
瞬間便直接出現(xiàn)在了坑洞之外的地上。
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周圍那些由血色泥漿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
接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某種無聲指令,
齊刷刷地沖著老者的方向單膝跪地。
它們身形僵硬,動作卻整齊劃一,如同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
盡管面容扭曲得仿若惡鬼,恐怖猙獰到極致,毫無表情可言,
但從它們周身散發(fā)的氣息中,
卻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對老者臣服的心意,
這些怪物的靈魂在誕生之初,便早已被鐫刻下對老者的忠誠烙印。
“你是想把這些血的人形怪物全部擴散出去嗎?”
天照大神見狀,眉頭微微皺起。
老者徐福,緩緩抬起頭,目光帶著歲月的溫度,緩緩掃過工地上那些形形色色,代表著現(xiàn)代科技結(jié)晶的機器。
他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得宛若打翻了調(diào)色盤的神色,
有感慨,有唏噓,在這一瞬間,穿越了時空,見證了滄海桑田的變遷。
他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是低沉的暮鼓,在夜色中緩緩飄散,帶著無盡的落寞與不甘,悠悠說道:“當(dāng)初,你們一門心思地想著將我鎮(zhèn)壓在此地,
如今,我把這些人形怪物全部擴散出去,又能如何呢?
你們這片地方,現(xiàn)在的名字應(yīng)該是叫做白紅帝國了吧,
我都快要記不清,到底在這里被你們鎮(zhèn)壓了多少的年歲了。
時光匆匆,物是人非,如今再看,當(dāng)真是滄海桑田啊……”
天照大神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開口道:“哼,不必如此感慨。你馬上就可以煙消云散了!
言罷,天照大神也不愿再多費唇舌,
玉手優(yōu)雅地輕輕一抬,對著虛空掌控萬物般輕輕一抓。
剎那間,一把散發(fā)著凜冽寒光的草薙劍憑空閃現(xiàn),穩(wěn)穩(wěn)落在她的掌心之中。
這劍通體晶瑩剔透,劍身之上符文閃爍跳躍。
天照大神握住劍柄,眼神瞬間銳利如蒼鷹鎖定獵物,
對著徐福隔空猛地劈下。
劍刃劃破黏稠如墨的空氣,竟發(fā)出一聲尖銳刺耳,能撕裂夜空的呼嘯,
裹挾著無盡的威壓,化作一道滅世的閃電,向著徐福席卷而去。
徐福一襲古代長袍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銀發(fā)隨風(fēng)肆意輕舞,
他雙手空空,并未持有任何武器,卻神色從容淡定至極,
好似眼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不過是春日里的一縷微風(fēng)拂面,不足為懼。
只見他隨意地抬起右手,看似輕描淡寫地輕輕一揮,
剎那間,這片天地之間的能量聽到了王者的召喚,
瞬間以徐福為尊,洶涌的潮水般瘋狂涌動起來,
迅速在他身前匯聚,形成了一道由純粹的天地能量構(gòu)成的光盾。
光盾好像一面巨大且散發(fā)著柔和而堅韌光芒的鏡子,穩(wěn)穩(wěn)將徐福護(hù)在其后。
天照大神這勢大力沉的一劍劈在光盾之上,
頓時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雷神怒喝的巨響。
光盾表面瞬間出現(xiàn)了細(xì)細(xì)長長的裂紋,破碎的蜘蛛網(wǎng),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
但神奇的是,它竟然頑強地抵御住了這一擊,并未被徹底破開防御。
“看樣子,這些年過去,你的實力又有所進(jìn)展了!
徐福微微仰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徐福的時代距離現(xiàn)在得有多少年了?他竟然還活著!”
鄭波瀾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撼之色,內(nèi)心掀起驚濤駭浪,旁人根本無法體會他此刻的驚愕。
在他從小到大所讀的歷史書上,
徐福早已被刻畫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神棍。
在他的認(rèn)知里,如果不是像徐福這樣的人蠱惑秦始皇迷戀長生修道,
那個偉大的王朝也不會走向衰落與滅亡。
所以,此刻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徐福,鄭波瀾心中沒有絲毫的好感,
反而涌起幾分憎惡,眼神中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厭惡。
楚河靜立在不遠(yuǎn)處,目光落在徐福的身上,帶著深深的探究意味。
他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徐福究竟是真的歷史人物重生,
還是已然被詭異力量入侵之后的新型產(chǎn)物?
這般想著,他輕輕拍了拍身邊夏乘鯉的肩膀,低聲問道:“徐福的身上還有沒有帝王之氣?畢竟剛才天照大神提到過這一點,說徐福現(xiàn)在掌控的帝王之氣應(yīng)該所剩不多了!
夏乘鯉聞言,即刻閉上眼睛,凝神靜心,全力感知了一番。
片刻后睜開眼睛,神色凝重地說道:“有的,但是天照大神沒有說錯,
徐福身上現(xiàn)在掌控的帝王之氣的確所剩不多了。
想當(dāng)年,他應(yīng)該就是憑借這種霸道無比的帝王之氣,
才在與天照大神的對決中占得上風(fēng)。
不過如今,徐福的實力不但沒有進(jìn)展,反而還遭受了削弱,
反觀天照大神,經(jīng)過這些年的沉淀與修煉,實力卻比以往更加強大了!
“哼,我這樣的劍法,你能夠扛得住幾招呢?”
天照大神也已然看出徐福的實力遠(yuǎn)不及當(dāng)年,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她再次握緊手中的草薙劍,身形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瞬間出現(xiàn)在徐福的上空。
手中草薙劍瘋狂舞動起來,對著徐福的方向,一劍連著一劍,
如疾風(fēng)驟雨般瘋狂揮舞下去。
每一劍揮出,劍刃之上都凝聚起金色與白色交織的光輝,
那光輝仿若跳躍閃爍的活物,光芒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
這些金色與白色相互交融,凝聚成實質(zhì)化的劍氣,
裹挾著天地之威以及神明的尊嚴(yán),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碾碎為齏粉。
就在天照大神第三招尚未劈下之時,
徐福之前構(gòu)建的那道天地能量光盾,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這接連不斷的強攻,
“咔嚓”一聲,徹底破碎開來,
化作無數(shù)光斑,夢幻泡影般消散在夜空之中。
就在此時,天照大神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笑聲好像夜梟啼鳴,劃破寂靜夜空,透著無盡的張狂與得意:“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秦始皇早就已經(jīng)泯滅在了歷史的長河當(dāng)中,
今日,我不但要殺掉你,還要殺人誅心!”
這重磅消息仿若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劈向徐福。
徐福身形一顫,就像被一道無形的巨力擊中,臉上瞬間血色全無。
他眼中既有預(yù)料之外的哀愁,那是對往昔歲月的緬懷與不舍。
也有意料之中的絕望,深知自己堅守多年的執(zhí)念,
隨著秦始皇的消逝,如同大廈傾頹,再難支撐。
天照大神哪肯放過這絕佳時機,
下一劍裹挾著無盡的殺意,已然如毒蛇出洞,迅猛落下。
這一劍穩(wěn)穩(wěn)地刺在了徐福的胸膛上,仿若戳破了一層脆弱的窗戶紙,
也將徐福最后的帝王之氣刺得稀碎。
徐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形如斷線風(fēng)箏,往后退了數(shù)步。
他身邊那些血色的人形怪物見狀,被觸發(fā)了某種本能,
瞬間全部聚攏在了徐福的身邊,張牙舞爪,試圖以自己的身軀,為徐福筑起一道血肉防線,抵御外敵。
“光靠這些垃圾你覺得就能夠護(hù)得住你嗎?”
天照大神居高臨下,目光鄙夷地掃過那些怪物,冷冷說道:“下一劍,我會要了你的命。
現(xiàn)在把你手里的八尺瓊勾玉交出來,我還能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秦始皇都已經(jīng)死去了,你何必還在苦苦支撐著呢?
如今的你,沒有了帝王之氣的保護(hù),以你的境界,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天照大神一眼就看穿了沒有帝王之氣保護(hù)之后的徐福的真實狀態(tài),
眼中竟浮現(xiàn)出一絲憐憫,那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對于下位者的施舍,如同在看一只瀕死掙扎的螻蟻。
“那又如何?”
徐福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卻依舊強撐著,輕描淡寫地反問。
那語氣,雖透著幾分無力,卻仍有不甘示弱的倔強。
“那么接下來,就讓我看一看你到底是不是一塊硬骨頭,還是僅僅只是嘴硬?”
天照大神臉色瞬間陰沉得仿若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天空,
手中草薙劍再次高高揚起,狠狠揮舞了出去。
剎那間,一道奪目至極的光芒旭日東升,
在這片黑色的天地之間轟然綻放,將整片工地都照射得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泰山壓頂,瞬間降臨。
這一刻,天照大神長發(fā)飛舞,衣袂飄飄,
將神明的光輝彰顯得無與倫比,她就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主宰,掌控生殺大權(quán)。
“徐福完了呀。”
鄭雪珍站在一旁,眼中滿是惋惜之色,輕聲嘆息道。
在她心中,再怎么說徐福也是大夏帝國的古代人物,和他們同根同源。
如今,卻要在這白紅帝國的土地上,
被白紅帝國的神明如此輕易地抹殺,
她的內(nèi)心深處,止不住地泛起一陣悲傷的情緒。
而那個白紅帝國的神明天照大神,表現(xiàn)得太過強大,強勢,
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就算是楚河,能夠?qū)⑿旄奶煺沾笊竦氖掷锝o救出來嗎?
想到這里,她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向了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的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