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撤!”前田利為沉聲說道,“北新徑之役打到現(xiàn)在,被圍的只那軍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皇軍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將之殲滅,豈能在這時候收手!
“對,不能撤!”影佐禎昭大聲附和道,“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此時對只那軍心慈手軟,他日進攻淞滬市區(qū)之時,第十三軍就會吃盡苦頭!
大竹茂夫肅然說道:“司令官閣下,我不得不提醒你,白天時的淞滬警備總團,跟入夜之后的淞滬警備總團不是一支軍隊,兩者之間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
稍稍一頓,又說道:“一旦淞滬警備總團在入夜之后向北新涇發(fā)起大規(guī)模反撲,負責警戒的步兵第八十六聯(lián)隊是擋不住的,就算加上三個搜索聯(lián)隊也擋不住!”
此時的北新涇戰(zhàn)場,包括近衛(wèi)步兵第二聯(lián)隊在內(nèi)的三個步兵聯(lián)隊負責進攻,步兵第八十六聯(lián)隊和三個搜索聯(lián)隊則負責警戒淞滬市區(qū)方向的國軍。
不過直到現(xiàn)在為止,淞滬市區(qū)方向的國軍都沒有動靜,沒有派一兵一卒前來北新涇增援。
但是大竹茂夫相信,入夜之后情況將會變得截然不同。
活閻王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幾個主力團遭圍殲,搞不好這就是活閻王設(shè)計的陷阱。
影佐禎昭拿中島今朝吾還有野田毅他們?nèi)齻當做誘餌,來釣活閻王這條大魚,確實精妙,也深諳人性中的弱點,但是活閻王未必不知道這是個設(shè)計好的陷阱。
所以說,死守北新涇的那幾個國軍主力團,也可能是活閻王反過來引誘皇軍上鉤的釣餌。
這極可能是局中局,計中計。
身為作戰(zhàn)課代課長,大竹茂夫覺得自己必須提出預(yù)警,至于聽與不聽那就不是他能決定。
前田利為顯然沒聽進去。
但也不是完全沒聽進去。
“那就再從第十五、第十七以及第二十二師團調(diào)三個步兵聯(lián)隊緊急馳援北新涇!鼻疤锢麨轱@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噢對了,近衛(wèi)步兵第二旅團也一并調(diào)上去。”
“一年前,帝國陸軍的第三師團、第九師團以及第十一師團曾經(jīng)在北新涇一帶與只那軍數(shù)十個師對峙,今夜不妨再來一個二番戰(zhàn)。”
“不管怎樣,淞滬警備總團已經(jīng)有一半的兵力被困在北新涇,而且即將遭到殲滅!
“不管怎樣,在北新涇鎮(zhèn)與淞滬警備總團決戰(zhàn),總要好過在淞滬的市區(qū)與其決戰(zhàn)!
說到這一頓,前田利為又斬釘截鐵的道:“如果活閻王真的要在今天晚上在北新涇與皇軍決戰(zhàn),那就讓他來!就成是淞滬會戰(zhàn)四番戰(zhàn)的提前了!”
“哈依!”
司令部一眾高參齊齊頓首。
隨即各個課室便行動起來,一道道命令迅速下達給各個師團,而駐扎在松江、青浦、嘉定以及安亭的日軍也開始出動。
前田利為和影佐禎昭則相攜來到外面的水榭透氣,同時也借機舒緩一下繃緊的神經(jīng)。
決策是很累的。
影禎禎昭心更累。
因為中島今朝吾這顆釣餌被吃掉,他是要負責任的,現(xiàn)在正在為怎么向大本營和大蝗蟲解釋中島今朝吾被殺一事傷腦筋。
“此事有什么難解釋的!鼻疤锢麨檫尤灰恍τ值溃澳憔驼f這是中島君自己的主張。”
前田利為根本沒把中島今朝吾的死當回事,反而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消除了一個隱患。
這也是他明知影佐禎昭在拿中島今朝吾當誘餌釣魚,卻沒有阻止的主要原因,因為他樂于看到中島今朝吾身死,一個屠夫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是中島君自己的主張?”影佐禎昭神情微微一動。
前田利為又說道:“為了帝國的利益,以及出于對天皇陛下的忠誠,中島君明知此舉有危險,卻仍舊毅然決然的選擇以身赴險!
“最終中島君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幫助第十三軍包圍并且全殲只那軍五個主力團近兩萬精銳,真乃帝國軍人之楷模!”
中島今朝吾都已經(jīng)死了,前田利為就不介意給他身后哀榮,同時也能堵住國內(nèi)反對勢力的嘴。
影佐禎昭豎起了大拇指。
前田利為這招確實高明。
……
很不幸的是,前田利為和影佐禎并不知道中島今朝吾和野田毅他們還活得好好的。
中島今朝吾、野田毅、向井敏明還有田中軍吉這四頭畜生現(xiàn)在就關(guān)押在四行倉庫的地下室。
因為擔心這四頭畜生自殘,所以四個人都被捆成了一只粽子,之前過地道時也是被人拖過來的,身上軍裝都被拖爛。
所以吃飯也只能依靠人喂。
但是四頭鬼子都不肯配合,看樣子是打算絕食。
楊誠經(jīng)過時,負責喂飯的特工立即向他訴苦道:“處長,這四頭鬼子都不肯吃飯。”
“不肯吃飯?”楊誠目光轉(zhuǎn)向中島今朝吾四人。
四頭鬼子立刻兇狠的向楊誠瞪過來,雖然淪為了階下囚,但是四頭鬼子的精氣神仍然很足,看人的目光仿佛能殺人。
看到這一幕,負責喂飯的戰(zhàn)士就很生氣,怒道:“處長,要不然就先揍他們一頓?我覺得,狠狠的揍一頓就老實了!”
“行,那就先揍一頓!睏钫\冷然說道,“把握好尺度,千萬不要打死了!”
“是!保證不會打死!睉(zhàn)士獰笑著拿出來一根長皮鞭。
稍頃,審訊室里就響起了皮鞭抽打人體時發(fā)出的啪啪聲,隱約還能聽到陣陣壓抑的悶哼聲。
楊誠則來到一樓伙房。
“老宋,還有吃的沒?”
宋滿便放下手頭活計,給楊誠端來了一小籮筐粗面窩頭,還有一小碗用干辣椒炒的酸豆角。
就著炒酸豆角吃窩頭,楊誠吃得津津有味,這個標準的伙食在淞滬不算什么,但是比起根據(jù)地的伙食就強多了。
一邊吃,楊誠一邊說:“對了老宋,待會弄四碗蛋花湯。”
“怎么,你要坐月子?”宋滿的兩個眼睛立刻就瞪圓了。
“胡扯,我坐什么月子!睏钫\瞬間黑臉。
宋滿道:“那你不年不節(jié)的要什么蛋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