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國公老夫人對陸念耘這些日子以來的懦弱很滿意,眼下聽她想出去購置些嫁妝,倒也沒攔住,只安排了南秋院的兩個嬤嬤陪著,便放行了。
陸念耘終于出了承國公府,寬袖下攥著的手終于松開些許。
兩個嬤嬤不錯眼地盯著她,陸念詩低垂著眉眼,顯得越發(fā)拘禁。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硯平街停下,兩個嬤嬤一臉不悅地看著面前這位軟包子主子,哼道,“不是說購置嫁妝嗎?來這里做什么?”
陸念耘聽兩人質問,低了低頭,道,“我、我想為夫君挑選一些筆墨紙硯,聽說他是讀書人!
兩個嬤嬤聽到這里,對視一眼,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哈,讀書人,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長寧伯府的六公子是讀書人!
“怎么,不對嗎?”陸念耘疑惑的問。
兩人嬤嬤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三小姐說的對,這六公子可不就是個讀書人!”那給花樓女子寫的淫詞艷曲只怕能堆滿整座屋子。
陸念耘看兩人這般,抿了抿唇,沒再言語。
三人下了車,陸念耘一路挑著筆墨鋪子逛過去,逛到一家名為瓶煙齋的筆墨鋪子時,她臉色忽然難看起來,對著兩個嬤嬤道,“嬤嬤,我身子忽然不適的很,想方便一下,你們誰陪我去?”
兩個嬤嬤相視一眼,都不愿意去恭房那種腌臜地方,眼神一轉,看向煥春道,“老奴兩個年級大了,吹不得風,就讓煥春陪三小姐去吧!”
“也好,”陸念耘失落的垂首,帶著煥春一起朝鋪子后宅走去,兩個嬤嬤則是坐在廳堂里喝著熱茶。
她們是等了一刻鐘多些,才發(fā)現(xiàn)不對的,兩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是一慌,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就往后宅走去。
到了后宅恭房處,卻沒有看見陸念耘,只有煥春軟軟地躺在地上,她身邊橫著一根木棒。
“煥春,煥春!”兩個嬤嬤走到煥春身邊,拍著她的臉喊叫起來,煥春過了好一會兒,才堪堪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兩個嬤嬤,道,“李嬤嬤,陳嬤嬤,你們怎么會在這里,我這是怎么了?”
李嬤嬤聽她這么說,在她腰間用力的擰了一把,火燒火燎道,“你這丫頭,不是讓你陪著三小姐出恭嗎?三小姐人呢?你怎么會躺在這里,是三小姐將你打暈,自己跑了嗎?”
“不、不是!”煥春一聽李嬤嬤懷疑陸念耘,忙為自家小姐辯解道,“不是小姐,我想起來了,是有人要帶小姐走,我去阻攔,他一棒子將我打暈了過去!
“什么?有人劫持三小姐?”李嬤嬤瞪大眼眸,轉了轉眼珠子,不愿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
“奴婢不敢隱瞞李嬤嬤,”煥春說著,拽住李嬤嬤的袖子,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嬤嬤,你快找人將三小姐找回來啊,小姐都已經(jīng)定親了,她要是出個什么好歹,永寧伯府家不認這門親事該怎么辦,那小姐以后還能覓得良人嗎?”
李嬤嬤聽煥春提到永寧伯府六公子,理智瞬間回爐,她目光一沉,瞧向陳嬤嬤道,“我在這里守著,找人打聽,你回府去通知老夫人,務必多派幾個人,早些將三小姐找回來!”
“好!我聽李姐姐的!”陳嬤嬤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
“嬤嬤,你扶我一把,”煥春頭還疼著,有些站不起來,她看向李嬤嬤請求道。
李嬤嬤聞言,側頭看向煥春,微微停滯了一會兒,才將手遞給她,不情不愿地將她扶了起來。
“兩位,這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喚出剛站起來,一個身穿青色學子服的青年從前堂疾步走了過來,拱手問道。
李嬤嬤側目,挑剔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
青色學子服青年又行了一記叉手禮,道,“回嬤嬤的話,在下請桑,是這瓶煙齋的東家!
“原來是掌柜的,”李嬤嬤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桑掌柜!
“嬤嬤客氣,敢問兩位為何在此,還有這地上的棍子是怎么回事?”桑憑目光一轉,看向地上的棒子問道。
李嬤嬤連忙將陸念耘失蹤的消息說了一遍,說完后又道,“我們?nèi)〗闶窃谏U乒竦匿佔永飦G的,桑掌柜應該會負起責任,幫忙拿找人辦?”
“這是自然!”桑憑頷首,擺了個邀請的姿勢,道,“請兩位先隨我去前堂,那里有筆墨紙硯,你們描摹一份令三小姐的花樣,我即刻讓伙計出去找人!
“如此,便有勞桑掌柜了!
“嬤嬤客氣!
這邊,桑憑跟李嬤嬤扯皮著,另一邊,陸念耘坐著馬車已經(jīng)到了國師府的門口。
云階院,陸念錦見蕓姝行色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掀唇問道,“有事?”
蕓姝福了下身,道,“回姑娘的話,承國公府的三小姐求見。”
“三小姐?”陸念錦挑了挑眉,撐額想了半天,才想起陸念耘這么一號人物來,緩了語氣,疑聲問道,“她來做什么?”
“三小姐說,承國公府老夫人將她許配給你永寧伯府的六公子,她不愿嫁,又找不到人做主,只能來求您這個長姐!
“她為何不遠嫁永寧伯府的六公子?”陸念錦抬起頭,挑眉疑惑的問道。
蕓姝嘆了口氣,反問陸念錦,“姑娘不知道永寧伯府的六公子?”
“確實不知,這人怎么說,很糟糕嗎?”
“豈止是糟糕,這哪個女子要是嫁給了她,簡直就是跳了火坑,姑娘一向不關心這些事情,有所不知,這位六公子可是咱們京城出了名的色中餓鬼,他從十一二歲出精起,屋里人就沒斷過,永寧伯府幾乎每個主子院里的丫鬟都被他染指過,平常逛花樓,強搶民女更是家常便飯,這不,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就染上了花柳病,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后期,渾身都是瘡癍,明擺著活不過一年!
“這樣。 标懩铄\微微蹙起眉來,道,“那他本就不應該娶妻,更不該招惹閨閣里的女孩子!
蕓姝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
“你將我那三妹妹帶進來吧,我也有段時間沒有見她了,今日正好好好地看看她!
“奴婢這就去!”蕓姝答應了一聲,朝外退去。
沒多久,她就將陸念耘帶了進來。
陸念耘臉上帶著冪籬,上前向陸念錦行禮,“念耘見過太子妃。”
“不必多禮,”陸念錦掃了眼旁邊的杌子,示意她坐下。
陸念耘深諳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從善如流的地陸念錦身邊坐下來,看著她凝白,富有光澤的側臉,低頭道,“我的事情,女官姐姐應該已經(jīng)跟太子妃說了吧?”
陸念錦點點頭,“是,”頓頓,她看著她臉上的冪籬,又問,“都已經(jīng)進屋了,怎么還戴著面紗?”
陸念耘赧然一笑,“我怕嚇到太子妃。”
“是姑姑做的?”陸念錦停了一瞬,反問。
陸念耘點點頭,“當時,是我跟二姐姐一起陪著小姑姑去凌云寺的,現(xiàn)在二姐姐死了,小姑姑心情不好時,只能拿我撒氣了!闭f著,她的語氣里多了一死哽咽,而后抬起手,慢慢的將頭上的冪籬摘了下來。
陸念錦看著她臉上脖子上的清淤腫痕,只覺得觸目驚心,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朝蕓姝看去,“拿藥過來!
“是,姑娘!”蕓姝領命退下。
陸念耘感激的看向陸念錦,改了稱呼,道,“多謝長姐!
“不必,”陸念錦淡淡的笑笑,“你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叫你進來是想問你,退了這門婚事后你有什么打算?”
“長姐的意思是,肯幫我退了這門婚事?”陸念耘激動地反問。
陸念錦點點頭,“退婚容易,難的是你以后的選擇。若是退婚后你還住在承國公府,我怕姑姑和祖母又會想別的辦法對付你,還有牡丹院那位,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畢竟她的女兒死了,你卻好端端地活著!
“這個,我也想過的,”陸念耘低下頭道,“一開始,我是想投奔長姐,就算跟在長姐身邊做個鋪床的婢女也好,可后來再一想,長姐身邊得用的人那么多,我算什么,還是不戳在長姐的身邊礙眼了!
“然后呢?”陸念錦對這位心里有數(shù)的三妹妹感官還算不錯。
陸念耘頭垂的越低,接著道,“長姐可知我是怎么熬過那場高熱,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陸念錦看著她烏黑的發(fā)心,不過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有人幫你?”
陸念耘點點頭,怯生生的看著陸念錦,含羞道,“是!边^了片刻,又說,“他叫桑憑,祖籍在蘇州,來京城是為了準備來年春闈,平常就住在自己開的紙筆鋪子里,我和他已經(jīng)相識了快一年,他愿意豁出命的幫我,也愿意帶我回蘇州,從此隱姓埋名過一輩子!
陸念錦看了她一眼,指節(jié)敲著桌案,道,“這樣一來,倒是好辦多了。這幾日,你就現(xiàn)在國師府住下,我會盡快幫你退婚,然后送你和桑憑離開京城,你們以后就別回來了!
“多謝長姐!”陸念耘眼里含淚,跪在地上謝恩。
“你起來吧!”陸念錦仍是淡淡的模樣,就好像她感激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陸念耘從地上爬了起來,陸念錦覷她一下,又轉向蕓姝,“帶三小姐去客院歇著,好好伺候!
“是,姑娘!”蕓姝答應一聲,帶著陸念耘離開。
從云階院去客院的路上,兩人正好撞上從書房出來的蕭詢。
“太子!”蕓姝帶著陸念耘屈身行禮。
陸念耘悄悄抬頭,看了眼蕭詢,一瞬間,眼中有萬千的情緒掠過,又極快的消失。
蕭詢將她眼中的意味看得分明,微微皺起眉來,“嗯”了一聲,便拔腿離開,與兩人擦身而過。
“走吧,三小姐!”蕓姝側過身,提醒了陸念耘一眼,帶著她繼續(xù)往客院走去。
陸念耘有些心不在焉,在經(jīng)過月亮門時,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看向蕓姝問道,“女官姐姐,太子他平日里,對我長姐好嗎?”
蕓姝聽陸念耘這般問,許是察覺了什么,她側頭看了陸念耘一眼,道,“好啊,好極了。”
“比如呢?女官姐姐能否說得具體一些?”
“那這可就多了,”蕓姝眼底帶著笑意,如數(shù)家珍道,“比如,太子愿意為了太子妃獨寵一人,空置后院,他對待旁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副別人欠了他三百兩銀子的模樣,但唯獨對太子妃,那叫一個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他看著太子妃時,眼角的暖意就沒消失過……”
“眼下太子不是正在休養(yǎng),不參朝嘛,他每日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撐著頭看太子妃的一顰一笑,太子妃寫字,他移不開眼,太子妃炮制藥草,他移不開眼,太子妃給他做衣裳,他更是移不開眼!
“還有以前的承恩侯府,現(xiàn)在的江家你知道吧,那可是太子的外祖家,他們家為何出事,還不是因為他們家老太爺踹了我們太子妃一腳。還有皇后,當朝倭國王子向皇上求婚,皇后為了保護升平郡主,都當眾表明已將郡主指婚給太子為側妃,可太子為了不傷太子妃的心,想都不想就駁了回去……”
“這樣的事,多了去了。不過奴婢相信,以后桑公子也會這般珍惜疼愛三小姐的!
陸念耘聽到最后一句,訥訥地應了一聲,“但愿吧!
云階院寢房,蕭詢一進內(nèi)室就不悅地問陸念錦,“那個女子是誰?”
陸念錦抬起頭,朝蕭詢看去,“你在說什么?什么女子?”
蕭詢強壓著火氣,沉聲道,“就是跟著蕓姝的那個女子,她是什么人?來國師府所為何事,太子妃要留她住下嗎?”
陸念錦聽他說起蕓姝,才反應過來,笑著道,“那是我三妹妹。”
“你三妹妹?”蕭詢挑眉,上前一步,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下,“你心怎么就這么寬,陸家的女子都是些什么品行,你就趕往身邊放。”
陸念錦被他敲的不悅,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陸家的女子怎么了?我不是陸家的女子嗎?”
蕭詢深呼吸,低下頭,貼著她的額頭,兩個呼吸交纏道,“你跟她們自然是不一樣的。”
“怎么個不一樣法兒?”
“你……生的好,眉眼鼻子,嘴巴耳垂,心性脾氣,無一不是我喜歡的模樣!
“油嘴滑舌!”陸念錦側頭笑,嗔了他一句。
蕭詢將她抱得更緊,偏頭,捉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陸念錦扶著他的胸膛,兩人唇齒交纏,咂咂作響……很久后,才放開彼此。
床榻上,兩人依偎著,陸念錦靠在迎枕上,蕭詢輕輕撫摸她的腹部,“什么時候,這個小東西才能出來。”
陸念錦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她緊緊抿唇,笑著剜了他一眼,“自然是要等足月后的!
蕭詢嘆了口氣,“等他出來后,我們避孕罷!
“……”陸念錦眉眼彎彎,唇抿得越發(fā)緊,明明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干脆掩唇輕咳了兩聲,“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不,就要現(xiàn)在說,”蕭詢側頭,在陸念錦的唇角啄了一下,“我怕,我怕你會接連不停地懷孕生子,連陪我的時間都沒有,錦兒,你先是我的娘子,然后才是那六個小東西的母親,你可明白!
“應該是明白的罷,”陸念錦小聲道。
她話音剛落,腹中的胎兒就輕輕的踢了她一下,她啊的驚叫出聲。
蕭詢神色一凜,緊張地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是宵兒,他剛剛踢了我一下。”陸念錦甜蜜又不好意思的說。
蕭詢眸光微盛,他抬起手放在陸念錦的腹部,等了片刻,手心處果然傳來一下輕輕的撞擊。
“臭小子,”蕭詢罵了一句,眉里眼里都是笑意,“再敢折騰你娘,等你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啊!”陸念錦輕輕的捏了下蕭詢的臉,道,“你一個成年人,當?shù),別嚇到孩子!
蕭詢:“……”
他難道不是為了她出氣嗎?不知感恩的小女人。
中間出了岔子,陸念錦晚上臨睡前才想起跟蕭詢說陸念耘和永寧伯府六公子的婚事。
蕭詢知道的比陸念錦多些,聽完陸念耘的事,他和陸念錦是一個意思。那個陸念耘不是承國公府的小姐,不是陸念錦的妹妹,只是京城中最普通的一個少女,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向永寧伯府六公子那樣的人,就應該被人道毀滅,物理閹割。
次日,天氣晴好,陸念錦陪著蕭詢走了一趟永寧伯府。
當日,永寧伯并不在家,接待他們的是永寧伯夫人,那是個溺愛兒子的中年婦人,一聽蕭詢和陸念錦說起他們登門的意圖,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道,“太子妃,若是臣婦沒有記錯,你和令府的三小姐并無什么交集罷!
陸念錦放下手中虛握的茶盞,淡淡頷首,“夫人說的是,是沒有什么交集!
“那你為何要壞我兩家的親事!庇缹幉蛉藟阂种瓪,質問。
陸念錦仍是容色淡淡,八風不動的端坐在那里,抬眸道,“因為,我覺得尊府六公子并不適合娶親!”
“你說什么?”永寧伯夫人變了臉色,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怒視著陸念錦道,“你憑什么說我兒子不適合娶親!
“他有!”
“這天底下有病的人多了去了,病中娶妻沖喜的人家也多了去了,我兒也就是個普通的病人,如何不能娶妻,再說了,太子妃也是醫(yī)者,你既上門,不仁者仁心幫我兒主動診治便也罷了,竟張口就要壞我兒的大好姻緣!”
陸念錦皺眉,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永寧伯夫人反問,“夫人確定,尊府六公子跟我三妹妹是大好姻緣?”
“這是自然!”永寧伯夫人一臉自信。
陸念錦低了低頭,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低聲嘲諷道,“可我三妹妹昨日卻給了我一紙文書,上面記載著歷年被尊府六公子逼死的良家女子,五年來,一共一十六個,其中六個是無父無母的獨戶女子,三個是商戶女子,五個是附近鄉(xiāng)下的農(nóng)女,還有兩個是京中小官之女!
說到這里,她漫不經(jīng)心地將手中的文書收了起來,抬頭望向永寧伯夫人,道,“若是我將這紙文書送進宮去,給父皇瞧見,夫人覺得,尊府六公子會是個怎樣的下場!
“你!”永寧伯夫人愕然失語,變了臉色。
“我如何?我只問你,愿不愿意退了令郎和我三妹妹的婚事!
永寧伯夫人青黑著臉不語。
陸念錦挑眉,“我只給你半盞茶的功夫,你若是還想不清楚,我便進宮,求父皇給我三妹妹一個公道。”
“別!”永寧伯夫人聽陸念錦一口一個“父皇”,終于還是忍不住妥協(xié)了,她難堪又暗恨的看著陸念錦,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道,“太子妃莫要沖動,我答應你就是了,我們退親!
“好!”陸念錦點了點頭,朝她伸出手掌,“我三妹妹的庚帖拿來。”
永寧伯夫人咬著牙朝身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秋月,去拿陸三小姐的庚帖來!
“是,夫人!”秋月領命退了下去。
不多會兒,就將陸念耘的庚帖拿了過來,福身呈給陸念錦。
陸念錦帶著庚帖和蕭詢一起離開。
出了永寧伯府,陸念錦打算打道回府,蕭詢卻拉住了她,道,“再去一趟府衙罷。”
“去府衙做什么?”
蕭詢挑了挑眉,“陸三小姐既然要重新開始,不如換個身份,徹底拋卻過去!
陸念錦想了想,覺得還挺有道理,便隨著蕭詢又去了一趟府衙。
他們?yōu)殛懩钤胖匦碌怯浟藨艨冢k了戶籍簿子和路引。
國師府,陸念耘接過這一應東西時,眼淚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來,她揚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陸念錦,“多謝長姐,念耘多謝長姐……我娘她想了一輩子,都沒做到的事,我終于替她完成了!
她的生母是江南那邊來的瘦馬,生平所愿,就是脫了奴籍,回自己的家鄉(xiāng)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