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兒,你先回去!笔捠蠎煌昀戏蛉耍钗艘豢跉,微微低頭安撫陸念詩,“這里交給娘,”說著,她又抬起頭看了劉媽媽一眼。
一旁侍立的劉媽媽會意,將陸念詩扶了起來,攙著她一起朝外走去。
老夫人看著陸念詩頭也不回的離開,她攥緊了扶手,眼中盡是紅血絲,“蕭氏,我這南秋院里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難不成老夫人您還想休了我不成?”蕭氏站起身來,倨傲的看著老夫人冷笑,“我蕭鳳就算再不濟(jì),也是廣陵郡王府的后人,我闔家只剩我一條血脈,你想休了我,皇上會同意?”
“……”老夫人被蕭氏逼的已經(jīng)徹底說不出話來。
末了,只能將火氣撒在陸念耘的身上,她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狠狠的朝陸念耘射去,“康嬤嬤,給我打!”
“是,老夫人!”康嬤嬤也知道老夫人是在尋由頭發(fā)泄心中的怒氣,沉聲應(yīng)了一句,就朝陸念耘走去,執(zhí)起竹條,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背上。
陸念耘向來怯弱,生母又已離世,根本沒有人為她求饒,她只能咬著牙硬扛著。
好在打到第十幾下的時候,陸家大少爺陸年辰神色肅穆的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掀起袍子,沖著老夫人跪道,“祖母,是孫兒沒有照顧好小姑姑,特來向祖母請罪,求祖母重罰孫兒!
“辰兒——”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朝跪在暖閣中間的嫡長孫看去,這是承國公府未來的希望,是她寄予厚望的孫子,更是她除了嘉怡外最疼愛的晚輩,她目光復(fù)雜的看著他,明明一肚子的火氣,但是卻說不出懲罰的話來。
陸年辰將老夫人的心思看得分明,他稍頓片刻,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片,交給康嬤嬤,道,“還有一件事,孫兒要稟報祖母,這張紙片是孫兒下山前特意去小姑姑的禪房取來的。”
“拿來我看看!崩戏蛉艘宦犼懩瓿绞种杏凶C據(jù),立刻坐直了身子,示意康嬤嬤將紙片拿給她。
康嬤嬤會意,三步并兩步地走近老夫人,將手中的紙片呈給她。
老夫人一眼就看出紙片上的筆跡并不是蕭詢的字跡,反倒像是一些筆力不健的人勉力模仿而成。
她收起紙片,朝跪在地上的陸念耘看去,冷聲吩咐康嬤嬤,“派人去西院,將二小姐和三小姐近日的臉練筆全搜撿出來,送到南秋院!
“是,老夫人!”康嬤嬤低聲答應(yīng)。
蕭氏動了動嘴唇,想要反駁,還沒開口,就被老夫人冰冷的眼神堵住了口,“若是對比不出什么,我給你女兒道歉可還行?”
蕭氏現(xiàn)在雖然不怕老夫人,但是也不敢將老夫人的嘴的太狠,她抿了抿唇,退了一步,未再言語。
半個時辰后,南秋院的下人將陸念耘和陸念詩這些日子以來的練筆全部搜撿了過來,老夫人面面對著滿桌的書卷字畫,一頁一頁地看著,瞧的十分仔細(xì)。
看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她突然發(fā)現(xiàn)陸念詩的那一堆練筆里有一張空白的信封,看到那只信封,她的心倏然一動,徑直將信封捏在手中,打了開來。
信封正是陸念耘前幾日晚上給陸念詩的那封。
老夫人看完,瞬間變了臉色,她咯嘣咯嘣的咬著牙齒,猛地抬頭,朝蕭氏看去,“蕭鳳,你養(yǎng)的好女兒,你養(yǎng)的好女兒啊!心思竟然這般深沉毒辣,連自己的親姑姑都下得了手去坑害!
蕭氏不知道老夫人看到了什么,一臉懵逼,心慌道,“媳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那你就好好的看看!”老夫人將手中的信紙狠狠的朝蕭氏丟去。
蕭氏彎腰從地上撿起信紙,看完后,也是變了臉色,她囁嚅著嘴唇,瘋狂的想替陸念詩辯駁,但老夫人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直接吩咐身邊的武嬤嬤,“去!將那個忤逆不孝的孽障給我捆過來!”
“是,老夫人!”武嬤嬤帶著一身的煞氣,領(lǐng)命離開。
沒多久,就強(qiáng)行將衣衫不整的陸念詩給強(qiáng)押了過來,陸念詩一進(jìn)暖閣就感受到了比剛回來時還要低沉的氣壓,她求助地向蕭氏看去,蕭氏捏著信紙,急切的走向她,道,“詩兒,你快告訴你祖母,這……這東西不是你寫的,你快解釋清楚!”
陸念詩順著蕭氏的目光朝她手中的信紙看去,倏地,瞪圓了眼睛,“這、這怎么是我的字跡?”不應(yīng)該是陸念耘那死丫頭的嗎?
這般想著,她又猛地轉(zhuǎn)頭,朝陸念耘瞪去,“是你,你陷害我!”
“我、我沒有……”陸念耘仿佛受驚的小白兔,嘴角帶著血跡,凄楚可憐的往后退了兩步,“我沒有陷害二姐姐!
說到這里,她微微頓了頓,又垂著眼眸道,“若今日二姐姐暗示我的是別的事情,我也就從了二姐姐,替你承擔(dān)下來,可、可今日之事事關(guān)小姑姑的清白和身家性命,就算你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不能替你擔(dān)了的。”
“你!好你個陸念耘!”陸念詩習(xí)慣了將陸念耘踩在腳下,眼下見她還敢在老夫人面前給她上眼藥,掙扎著就要朝她撲去,陸念耘瞧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更害怕了,她瑟縮著朝老夫人身邊爬去,眼中帶著恐懼和哀求,“祖母救我,二姐姐她要殺我,我怕!”
老夫人將陸念耘眼中的恐懼看得清楚,她用力的一拍桌子,朝張牙舞爪的陸念詩瞪去,“證據(jù)都已經(jīng)擺在這里,你還想嫁禍給你三妹妹,我看你真是被你娘慣壞了!竟膽大妄為至此,今日我要是不好好的治治你,來日還不知要怎么敗壞我們承國公府的名聲!
“來人,將這孽障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不可,母親!”老夫人話音還未落,就被蕭氏給截斷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朦朧的看著老夫人道,“詩兒都說這件事不是她做的了,說不定真的別有隱情,母親,詩兒她是您的親孫女兒,就為了這么一個莫須有的證據(jù),您真的舍得將她打成殘廢嗎?五十大板,那是要死人的!”
老夫人聽蕭氏痛哭流涕的說著,只是冷漠和怨恨,“陸念詩是我的孫女,可嘉怡是我的親閨女,將心比心,若是今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是陸念詩,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你會眼看著證據(jù)已經(jīng)確鑿,卻不為自己的骨肉報仇嗎?”
“我……”蕭氏語塞。
老夫人瞪圓了眼睛,朝武嬤嬤看去,“即刻行刑!”
“是,老夫人!”武嬤嬤答應(yīng)了一聲,也不管陸念詩愿不愿意,拖著她就朝外走去。
蕭氏想跟上去,卻在康嬤嬤的示意下,被人拉住了,只能聽著陸念詩的哀嚎,以淚洗面,肝腸寸斷。
“還有你,也脫不了干系!”打完陸念詩,老夫人心里緩了一口氣,才朝陸念耘看去,“就罰你三十家法,你可服氣?”
陸念耘含著淚拜倒在老夫人的腳下,道,“念耘服氣,是念耘無能,沒有服侍好小姑姑,以后,念耘會每日跪在佛前撿兩個時辰的佛豆,求上蒼保佑小姑姑能苦盡甘來,早日走出陰霾,余生順?biāo)炱桨。?br>“你倒是個懂事的,”老夫人欣慰的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祖母!”陸念耘膝行著朝外退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后,康嬤嬤走近了老夫人,在她身邊躬身問道,“老夫人,您當(dāng)真覺得這件事是二小姐做的?”
“不然呢?”老夫人挑了挑眉眼,冷冷的朝康嬤嬤看去,“難道是陸念耘?且不說她沒有這個動機(jī)了,就算有動機(jī),救她那個膽兒,她那個身家,能做出這么多事來?”
康嬤嬤仔細(xì)一想,“老夫人說的也是!
“不過,就算跟她沒有關(guān)系,我也沒打算放過她。等嘉怡這件事的風(fēng)波過去,就將她定給永寧伯府的六公子罷!
“……”康嬤嬤未再言語。
當(dāng)天晚上,陸念詩和陸念耘受完刑后都發(fā)起了高熱。
不同的是,陸念詩那邊有府醫(yī)伺候著,陸念耘卻沒人照料,蕭氏恨她,在她受了刑被送回西院后,就將她院中所有的人都禁了足。
一整夜,西院的燈火都是通明的,蕭氏先是寄希望于府醫(yī),府醫(yī)不行,又去外面延請了名醫(yī),名醫(yī)還是不行,她又讓人拿著陸博禮的帖子去請?zhí)t(yī)。
太醫(yī)倒是請到了,不過仍是束手無策,眼看著太醫(yī)搖頭,告辭而去,蕭氏抓著陸念詩滾燙的手,幾乎淚流成河。
劉媽媽心疼自家主子,她眼神閃了閃,上前低聲道,“夫人,眼下能救小姐的只有一人了……”
“你是說——陸念錦?”蕭氏遲疑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
劉媽媽點了點頭,“是!
蕭氏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是,你說的是啊,府醫(yī)、太醫(yī)沒有辦法,陸念錦她肯定是有的,老爺……”她說著,又陸博禮看去,道,“老爺,為了詩兒,你快去國師府走一趟吧,現(xiàn)在只有錦兒能救詩兒了!”
“我?”陸博禮抬起頭,畏畏縮縮的朝蕭氏看去。
蕭氏膝行著爬向他,“不然呢?老爺要我自己去嗎?”
陸博禮吞了口口水,抿唇道,“你都不敢去,我就更不敢去了,你也知道的,自從瑾致走后,我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她,之前,她被罰,我也沒有替她求饒。”
“那些都是父親母親的決定!”蕭氏打斷了陸博禮,壓抑著怒氣,道,“老爺您自己是從未傷害過她的……哎呀,為了詩兒的性命,您就別磨蹭了,快去罷,我等您的好消息!”說著,她推著陸博禮朝外走去。
陸博禮沒辦法,只好帶著去了一趟國師府。
國師府中,陸念錦靠在蕭詢的懷中,睡的正熟,忽然,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蕭詢睡眠淺,先醒了過來,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朝外走去,“怎么回事?”
值夜的蕓姝福身道,“回太子的話,承國公府二老爺?shù)情T,說有急事要見太子妃!
“讓他等著!笔捲儼櫫税櫭,道,“不管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說!
“是,太子!”蕓姝答應(yīng)一聲,正要退下,這時,陸念錦微帶迷糊的聲音從蕭詢身后傳了過來,“怎么回事?”
蕭詢聞言,轉(zhuǎn)過頭去,在她發(fā)心輕輕的揉了揉,道,“還是被吵醒了?”
陸念錦悶哼了一聲,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誰來了?”
“是你父親,”蕭詢道,“他來求你救命。”
“求我救命?”陸念錦挑了挑眉,“救誰?”
蕭詢朝蕓姝看去,蕓姝福身回稟道,“回太子妃的話,承國公府的二小姐受了五十大板,已經(jīng)發(fā)熱一整晚,快撐不下去了!
原來是陸念詩,陸念錦了悟過來,繼而抬了抬下巴,道,“你出去告訴我父親一聲,就說太子在我房中歇著,你不敢打擾,讓他等天亮再來。”
“是,太子妃!”蕓姝領(lǐng)命而去,順便帶上了門。
蕭詢回過頭,打橫抱起陸念錦往床榻走去。
陸念錦被他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床榻上,兩人四目相對,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臉上輕輕的撫了撫,“太子生得當(dāng)真俊美,怪不得我那姑姑和妹妹們都對你愛慕有加,死心塌地!”
“你也不差!”蕭詢覷了她一眼,“別多想了,再說一會兒吧!
“睡不著,”陸念錦揪著他胸的衣裳,“你陪我說說話吧!”
“說什么?”
“我姑姑的事情,真的是陸念詩做的?”
“動手的的確是她,”蕭詢想了想,說道。
陸念錦沉吟了片刻,嘆息道,“她們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不提她們了,”蕭詢挨著她,在床邊坐下,“你要的十二花簪的設(shè)計圖本宮已經(jīng)畫好了!
“真的?”陸念錦眸光打量,一臉的驚喜。
蕭詢含笑,抬起手在她鼻頭上輕輕的刮了一下,“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給你!
“為什么?”
“得等到你能為我縫制一整套衣衫。”
陸念錦聽他這般說,眼神一下子哀怨起來,“你干脆就說,這輩子都不會給我好了。”
“你!”蕭詢抬起手,在她眉心輕輕的敲了一下,“對自己就這么沒信心?”
“可我真的不會縫衣繡花嘛!”
“那就學(xué)!”蕭詢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
陸念錦深深地吸了口氣,長聲道,“妾身遵命。”
……
天光大亮后,陸博禮才被請進(jìn)了國師府的廳堂。
陸念錦起身向陸博禮行禮,陸博禮不敢生受,側(cè)身還了一禮,有些歉疚的看著陸念錦,道,“錦兒,我的來意你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
“是什么?”陸念錦不置可否的反問。
陸博禮又吞吐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就是,你妹妹她受了五十大板,如今高熱不退,大夫說,要是再持續(xù)下去,會要了她的命……”
“然后呢,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的醫(yī)術(shù)不是極為精湛嗎?”陸博禮訕訕的試探。
陸念錦冷聲反問,“所以呢,我醫(yī)術(shù)精湛,就要為她診治嗎?”
陸博禮被她逼問得低下頭去,訥訥不語。
陸念錦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可知她們母女以前都是怎么欺負(fù)我的?”
“這……”陸博禮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半晌才道,“知道一些。”
“所以呢,她們?nèi)宕蔚南胍业拿疫要以德報怨?我是嫌她們害我的次數(shù)太少了嗎?”
“那你是不肯為詩兒診治了嗎?”陸博禮難堪的反問。
陸念錦冷笑,“聽你的啊,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想想我娘彌留之際交代你要好好照顧我的遺言,你若是開口求我救她,我就跟你走!
提及李槿致,陸博禮原本懦弱的神情一下子扭曲起來,眼角眉梢,全是苦痛。那是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她活著的時候,他也活著,看她一眼,都甜到了心里。她死后,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他雖然活著,但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這世間已經(jīng)沒有他愿意留戀的東西,包括他們的女兒。
他的愛卑微、變態(tài)又自私。
陸念錦嘲諷而又安靜地看著他在痛苦中掙扎,很久后,他才紅著眼睛抬起頭,望著她道,“不、不用了,你多保重,我先回去了!闭f完,他落荒而逃。
陸念錦看著他飛快的跑遠(yuǎn),輕輕地吐了口濁氣。
心想,這個男人雖然又慫又懦弱,但是對她生母卻是巴心巴肺的愛,她生母活著的時候,他將她寵進(jìn)了骨子里,她生母死了,他的心便也跟著死了。
又想,要是李槿致能長長久久的活著,那原主可能就不會遭了算計,平白殞命,她定會在父親和母親的疼愛下覓得一份良緣,幸福一生。
再說陸博禮,他離開國師府后,就失魂落魄的回了承國公府。
國公府西院,蕭氏看他一個人回來,滿心的希望瞬間落了空,瞪大眼睛,盯著他錯愕又失望道,“陸念錦呢?”
“她不會來的!
“為什么?她拒絕了你?那你呢,你就這樣回來了嗎?沒有跪下求她?”
陸博禮掃了她一眼,滿臉的冰冷不耐,“不是錦兒拒絕我,是我覺得,你害了她那么多次,根本沒有資格求她救詩兒!
蕭氏氣壞了,“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看著我們的女兒,詩兒她去死?”
陸博禮容色平靜,又恢復(fù)了畏畏縮縮的樣子,“她活著,還會再害錦兒的,我知道她想當(dāng)皇后。她嫁不進(jìn)國師府還好,要是嫁的進(jìn)去,她不止會害錦兒,還會害錦兒的兩個孩子!
“……”蕭氏聽陸博禮這般說著,徹底的瘋了,她歇斯底里的沖著陸博禮大喊,“所以,就為了這么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你就要生生葬送我的詩兒最后的一點生機(jī)!
“我知道,你手里有一顆千年的黑靈芝,”陸博禮沒有回答蕭氏的逼問,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卻說起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話題。
蕭詢被問得愣了一下,然后道,“是有一顆,可那黑靈芝又救不了詩兒!
“若是錦兒生命垂危,需要千年的黑靈芝救命,你愿意將你手中的靈芝給她嗎?”
“我自然不愿意——”蕭氏想都不想,下意識的就說。
陸博禮冷冷一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那將心比心,錦兒又為什么要救詩兒?我倒是覺得,她沒有放爆竹,大擺三天流水宴慶祝,已經(jīng)很知禮了!
蕭氏臉色乍青乍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恰在此時,床上的陸念詩劇烈的抽搐起來,口中無聲的呢喃著,“痛、痛、娘我好痛!”
蕭氏一聽女兒喊疼,再顧不得跟陸博禮計較,拔腿就朝床邊跑去,跪在床邊,緊緊的握著陸念詩的手,心疼道,“詩兒,詩兒不痛,娘給你吹吹!
正說著,陸念詩睜開眼睛來,嗓音沙啞又虛弱道,“娘給我吹吹!
“詩兒,你醒了?”蕭氏驚喜的看著陸念詩,語無倫次,連聲道,“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哪里疼,餓不餓,娘一早就讓廚房的人給你燉了你最愛吃的山藥冬菇粥,你要不要吃點?”
“好,”陸念詩輕輕地點了點頭,片刻后,又看向不遠(yuǎn)處的陸博禮,虛弱地叫了聲“爹”。
陸博禮因為陸念錦的話,并不愿打理陸念詩,他背對著她,冷哼一聲,朝外走去。
“爹——”陸念詩不知道陸博禮的心思,她紅著眼圈又叫了一聲,可陸博禮只當(dāng)沒有聽到,連一個停頓都沒有。
“詩兒,你別叫他!”蕭氏心疼女兒,憤憤不平地勸起她來,“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陸念錦那個小賤人,我們不要她,你有娘就好,你等著,娘親自去廚房給你端粥過來,娘知道,你每次都要加兩勺半的蝦醬,下人都做不好,只有娘加的分量你最喜歡,你等著,娘這就去……”說著,她站起身就朝外走去。
蕭氏走后,陸念詩趴在床上,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清醒的頭腦忽然又昏聵起來。
難道是回光返照?
她的意識里出現(xiàn)了這四個字。
不、不行!
她艱難地支撐著眼皮,心里想著,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搞清楚,她還沒有為自己的報仇,還沒有嫁給蕭詢,還沒有喝到最愛的粥,還沒有跟她娘告別,沒有聽她爹跟她道歉……她不能死!
陸念詩是萬般不想死的。
可閻王爺卻不會對任何一個人容情,在陸念耘服了提前買好的成藥終于好起來的時候,在蕭氏加好了蝦醬,端著粥往回走的路上,在陸博禮出府的路上。她心臟忽然停跳,死不瞑目的怒睜著眼睛。
陸念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