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老皇帝大喊一聲。
原本該落在他身上的劍竟落在了不知何時醒來撲到他身上的江壽身上。
楚昭裕望著再次躲過一劫的老皇帝,不由惱羞成怒道:“你這個死太監(jiān),竟敢壞本座好事,沒種的狗東西挨一刀不行,還上趕著挨兩刀,可真是太監(jiān)中的太監(jiān)!”
語罷,他便想拔劍重新刺向老皇帝,可江壽卻徒手抓著劍不松手,竟是讓他一時拔不出來。
“小江,你......”老皇帝的聲音顫抖,此時他臉上再無帝王相,有的只是濃濃的震驚和無奈。
“陛下,老奴為您盡忠了......”江壽卻對他扯了一下嘴角,笑著說道,隨即,他便一臉凜然頂著劍猛地沖向楚昭裕,“啊......狗東西,你才是狗東西,今日老子就讓你看看什么是忠義!”
他挺直腰板,鉚足了勁頂向楚昭裕,再無往日太監(jiān)陰柔一面,力道之大,竟是生生逼退楚昭裕幾步。
楚昭裕氣急敗壞,用盡全力才將這個死太監(jiān)一掌打開,就在他再次揮劍朝老皇帝砍去時,身后卻是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父親,兒子來幫您!”
楚昭;仨l(fā)現(xiàn)竟是楚子譽(yù),他下意識地開口:“譽(yù)兒......你手腳好了?”
楚子譽(yù)垂下眸子擋住了里面一閃而過的寒光,再抬眸已是一片清明:“多謝父親手下留情,兒子的手和腳才能好!”
楚昭裕微微皺眉:“你從外面進(jìn)來的?”
楚子譽(yù)點(diǎn)頭:“是,狗皇帝要將咱們楚氏一族殆盡,是太子的人將我從刑部救出,現(xiàn)下他已控制住了外面局勢,很快便會進(jìn)來,咱們趕快殺死狗皇帝吧!”
他當(dāng)然不是從大門進(jìn)來的,而是再次從狗洞鉆進(jìn)來的,幸虧沒被堵上。
他垂眸望向老皇帝,身上血污一片,臉色蒼白到極致,明顯是在垂死掙扎,但他并無甚感情,而是冷笑一聲:“狗皇帝,你也有今日!”
老皇帝抿了抿唇?jīng)]有說話,他望向地上江壽和華妃的尸首,目光一片悲傷,隨后,他下意識望了一眼角落處的八公主,只希望她不要醒來。
可事與愿違,八公主偏偏醒來,還搖搖晃晃朝他走來:“父皇......”
楚子譽(yù)直接再次一腳將她踢飛。
八公主人本就沒完全蘇醒過來,這一腳更是將她踹懵了,她搖搖晃晃呢喃了一句:“你們這群反賊......”
話沒說完,就倒了下去,再次暈過去。
老皇帝這才不由暗吁一口氣。
忽而,外面的打斗聲更大了,楚昭裕覺得不放心,所以便派了手下出去看看,而他則是直接命令楚子譽(yù)道:“趕快殺了狗皇帝和安兒匯合!”
在這一刻,他竟是覺得血液傳承這個東西是真的很奇妙。
望著昏暗大殿內(nèi)楚子譽(yù)的容顏,他竟會有一種照銅鏡的感覺。
但他并不會相信楚子譽(yù),因?yàn)樗撑堰^他。
對于他來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楚子譽(yù)當(dāng)然沒傻到,楚昭裕會信任他。
所以,二人幾乎是同時朝對方刺去。
楚昭裕原本以為自己是必勝的,因?yàn)樗坏鍪挚欤种械膭Ω情L,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楚子譽(yù)手中的匕首竟突然發(fā)射出數(shù)道銀針來。
“嗖嗖嗖!”瞬間,數(shù)道細(xì)小的銀針竟如利箭一般朝他飛來。
他剛躲過銀針,迎面就撲來一道網(wǎng)子,將他給罩住了。
緊接著數(shù)把利劍就朝他刺來。
他一個躲閃不及,就被刺中了胳膊,望著胳膊上汩汩流出的黑血,他咬牙切齒道:“卑鄙小人,竟敢用毒,找死!”
蘇洵一邊刺,一邊惡狠狠罵道:“膽敢三番四次對我楚家出手,毒的就是你這個敗類!”
秦柯也罵咧咧道:“竟敢膽大包天謀權(quán)篡位,毒的就是你這種嫌命長的人!”
絲竹不會罵人,只專心攻擊著楚昭裕。
雖然楚昭裕被他們罩住了,但他們也只是一時占得上風(fēng),不能掉以輕心。
果然,下一瞬,楚昭裕就如一個炸了毛的狼一樣,他猛然用力,那張鐵鏈網(wǎng)子竟在他的瘋狂掙扎下漸漸松動,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怒火,手中長劍揮更是舞得密不透風(fēng),將飛來的利劍一一擋下。
“砰!”一聲巨響,網(wǎng)子終于被他掙脫開來,鏈條四散飛濺。
楚昭裕的身影如鬼魅般從鏈條中沖出,他怒吼一聲:“爾等黃口小兒,竟敢算計(jì)本座,拿命來!”
他如瘋了一般,揮動著利劍瘋狂朝三人砍去。
雖然,他方才不慎被刺中兩劍,但他內(nèi)力雄厚,劍法凌厲,且每一劍都直逼要害,所以蘇洵、秦柯和絲竹三人聯(lián)手,才勉強(qiáng)擋住他的攻勢。
望著眼前的打斗,楚南月不由瞇了瞇眸子,隨即,她便將弓弩對準(zhǔn)了楚昭裕。
楚子譽(yù)卻接過了她手中弓弩,沉聲道:“我來!”
楚南月瞇了瞇唇子,沒有開口說話,她將手中弓弩交給他,便俯身看老皇帝去了。
雖然楚昭裕罪大惡極,但畢竟乃楚子譽(yù)的生身父親,她乃一個俗人,覺得不妥,但一想到楚昭裕所做的那些惡行,便又釋然了。
能死在自己兒子手中,還是他的福氣呢。
至于老皇帝,她更是不想救,但念在他最后迷途知返,還了她的女兒,所以,她便勉強(qiáng)為他看一看吧。
她抓過老皇帝的腕子來,便細(xì)細(xì)為他診脈。
老皇帝張了張嘴,沒有開口回話。
良久,楚南月才緩緩收手,沉聲道:“陛下中的乃千絲萬縷毒,此毒無解,但我可以銀針封毒,護(hù)住你的經(jīng)脈,保住你的性命!
老皇帝開口問:“......代價呢?”
楚南月誠實(shí)回道:“代價就是你日后只能終身躺床上了!
老皇帝目光飄向殿外,想了想,突然回神道:“那便不治了!”
若是終身躺在床榻上,過著不能自理的生活,那與死又有何異?
他乃一介帝王,當(dāng)有自己的尊嚴(yán)。
再者......
望著老皇帝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楚南月其實(shí)想說。
人老了,上了歲數(shù),即便常年躺著也是很常見的。
而且你乃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躺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好死不如賴活著,萬一有奇跡呢?
就如燕王的眼睛!
但她和他不熟,而且想起他以前的那些惡行,她也張不開勸解的嘴。
她目睹著老皇帝閉眼靜默了一會兒,然后,他竟突然精神好了起來,奪過楚子譽(yù)手中的利箭朝楚昭裕飛了去。
此時的楚昭裕已經(jīng)殺瘋了,手起刀落間,就將蘇洵給一掌給拍飛了。
若非秦柯及時接住他,后果不堪設(shè)想,但即便如此,蘇洵還是口吐一大口鮮血來。
拍飛蘇洵,楚昭裕并未再向秦柯和絲竹二人攻去,而是轉(zhuǎn)而攻向老皇帝。
望著直逼胸膛的刀,老皇帝非但沒躲,反而直接迎了去。
“呲!”
隨著利劍刺穿老皇帝胸膛,楚昭裕終于笑了:“哈哈哈!玲瓏,我終于......”
然話尚未說完,脖頸間就后知后覺傳來一陣劇痛,隨之感覺到一股溫?zé)岬囊后w順著脖子流下,他轉(zhuǎn)頭望去,只見老皇帝正冷冷看著他,手中的箭矢還滴著鮮血......
老皇帝也笑了:“去地獄和你的玲瓏說吧......”
語罷,二人便雙雙向后倒去......
而這時,大門突然被打開,透過漫天飛濺的血光,老皇帝終于看見了那孩子......
他還是一襲黑色鎧甲,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
即便他渾身已被雨水打透,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度......
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夜空中的星辰一樣亮,他果然重見了光明......真好......
而他此刻臉上也掛著一層無法言說的復(fù)雜神情,是為他動容了嗎......
就當(dāng)是吧......
望著朝他奔來的身影,老皇帝呢喃了一句:“寒兒......”便重重闔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