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悅山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jìn)廚房，他本以為能看到老姐洗碗刷鍋的一幕。
可沒想到的是，老姐竟然在廚房里悄不作聲的吃飯！
“姐，你沒吃飯��？”
夏悅山表情錯愕的詢問道。
自己在傍晚吃肯德鵝的時候明明給老姐發(fā)過短信了，讓她別等自己，自己在外面吃。
這怎么...
夏穆竹站在廚臺旁，左手端著一碗盛滿米飯的陶瓷碗，右手握著一雙筷子，她扭頭看向夏悅山，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笑容看的人心底發(fā)酸。
“我，我想萬一林余再像從前的那個樣子�！�
“和你一起回來�！�
“用吃過的飯菜招待他不太好�！�
“所以就想著等等你們...”
“...”
夏穆竹停頓了會兒，又突然展顏一笑，帶著幾分嬌憨氣的說道：
“其實(shí)我晚上的時候也不怎么餓啦�！�
“就是順便等等你和林余�！�
面對強(qiáng)顏歡笑的老姐，夏悅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就該也咧開大嘴，呲著大牙露出一個傻笑。
這樣的話就可以跨過這個話題，好似江湖俠客之間的一笑泯恩仇一般，將尷尬抑悶的氣氛全部丟出窗外。
可夏悅山就是笑不出來，夏穆竹的這副樣子讓他感到心疼，尤其是想到一會兒還要親口把林余將要離開的消息告訴她，夏悅山就愈是心里覺得不舒服。
好像胸口處憑空多出了一塊巨石。
壓的人喘不上氣。
夏悅山?jīng)]有笑，需要兩方共同肯定的一笑泯恩仇自然也是無效。
夏穆竹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又緩緩消失。
她微微側(cè)過身子，不再看向夏悅山，轉(zhuǎn)而面朝廚臺上尚且溫?zé)岬牟穗龋某粤似饋�，似在逃避，也不知道她逃避的是這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還是那個一提起來就讓人傷心難過的人。
“姐�！�
夏悅山眸光閃動，輕聲開口喚道。
“怎么了？”
夏穆竹聞聲扭頭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悅山的錯覺，他總覺得老姐的眼睛似乎有點(diǎn)紅了。
停頓幾秒，夏悅山終于做足心理準(zhǔn)備，艱難的開口說道：
“林余要走了�！�
夏穆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她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
“我知道，他今年高考了嘛。”
“之后肯定要去上大學(xué)。”
“對了！”
“他成績怎么樣？”
“今天有和你說嗎？”
夏悅山點(diǎn)點(diǎn)頭。
“說了�！�
“他說他考的很好，五百多分，能上他的理想學(xué)校，是一本�！�
夏穆竹聽到這句話，像是卸下什么重?fù)?dān)一般的長舒一口氣，臉上總算露出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那就好�！�
“他什么時候走？”
夏穆竹又說道：
“他在我這里還存著一些錢呢。”
“說好了是我先替他保管，等他上大學(xué)之后再給他�！�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
夏悅山情緒低落的說道。
“��？”
“怎么這么快？”
夏穆竹驚訝的粉唇半張，一時間都忘了合攏。
這個離開的時間真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為時間還早...
“他說他有事要忙�！�
說到這兒，夏悅山的語氣明顯變得失落，繼續(xù)說道：
“他還說他以后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他在這里沒有房子，也沒有家人親人�！�
“他自己一個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他的大學(xué)離這里還特別遠(yuǎn)...”
“以后說不定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這些話說完后，夏悅山看著老姐，不知道她會做出怎么樣的反應(yīng)。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了夏穆竹，她呆愣的站在原地好幾秒鐘，最終才快速的眨動兩下眼睛，拍碎眼底浮現(xiàn)出的晶瑩。
“哦�！�
“是這樣啊。”
夏穆竹很勉強(qiáng)的笑了笑，努力的想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平靜模樣。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純凈的眼白已經(jīng)被血絲暈染成粉紅色，被拍碎的淚水也沒有消失，而是分布在她湛藍(lán)色的眼睛表面，掛在她長長翹翹的睫毛上。
似乎是從夏悅山愈發(fā)難過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
夏穆竹抿起粉唇，急忙就想把碗筷放在廚臺上，想要趕快離開這里。
匆忙之中，夏穆竹放碗的手出現(xiàn)了些許偏差，碗底撞在廚臺邊緣上，夏穆竹一個沒拿穩(wěn)，裝滿米飯的陶瓷碗脫手而出，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瓷碗頓時四分五裂。
夏穆竹愣了一瞬，旋即快速蹲下身子，想要把瓷碗的碎片收拾一下。
她伸手一片片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撿著撿著，她突然抬起胳膊抹了下眼眶。
隨后她又伸出手想要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可這次還沒撿起兩塊，她便不再撿了。
她低下頭，把臉埋進(jìn)膝蓋里，雙手虛虛的抱住腿，肩膀微微抽動，低低的哽咽聲像是一汪無形的清水，帶著悲傷淹沒了這片獨(dú)屬于姐弟兩人的世界。
“姐�！�
“你還喜歡林余嗎？”
夏悅山最終還是沒忍住，輕聲問道。
夏穆竹沒有抬頭，她依舊把臉埋在膝蓋里，只是低低抽泣，緩緩點(diǎn)頭。
夏悅山傷心的看著蹲在地上，縮成小小一團(tuán)的可憐老姐。
那個扔不掉，擺不脫的想法在此時又突然出現(xiàn)，不斷觸動他柔軟的心臟，變得愈發(fā)活躍。
他眼里滿是糾結(jié)。
在夏穆竹低低的哽咽聲中，夏悅山眼中的糾結(jié)漸漸隱去，轉(zhuǎn)而變得堅(jiān)定，仿佛下定了什么不得了的決心一般問道：
“姐，如果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jī)會，能和林余在一起，你愿意嗎？”
夏穆竹聞言終于肯抬起頭，她紅著眼眶，聲音哽咽委屈的問道：
“哪有這樣的機(jī)會？”
“你別管了�！�
“就是一個假設(shè)，你愿不愿意吧？”
夏悅山含糊其辭的繼續(xù)追問道。
夏穆竹沒有什么猶豫，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
“愿意。”
“那結(jié)婚呢？”
夏悅山為了確定自己老姐對林余的感情，再度問道：
“就現(xiàn)在，林余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說要和你結(jié)婚，天亮就去領(lǐng)證，你愿意嗎？”
夏穆竹湛藍(lán)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低下頭，短短幾秒鐘的思考過后，她再度抬起頭，眼中再不復(fù)先前的迷茫。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