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齊崇神色一頓,急忙松開手,站直了身子。
    端陽就這么砸在地上,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衫如今散了大半,春光外泄。
    婦人一身錦繡,腳步虛浮的穿過人群,滿臉不可置信,“你……”
    齊崇咳嗽兩聲,強裝鎮(zhèn)定,“你別多想,我與公主之間……”
    婦人視線下移,落在端陽半敞的胸前,瞧著上頭的點點痕跡,只覺得心頭惡寒,“先前你長時間不著家,我只當你公務繁忙,殊不知……你竟是有了別的家!”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齊崇怒喝一聲,揚聲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婦人嗤笑一聲,視線掃過一旁呆若木雞的百姓們,“那是不是他們看的這樣?”
    齊崇臉色鐵青,沉聲道,“有什么事我們回家說!”
    “呦,國公爺還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呢?”婦人仰頭大笑,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歇斯底里道,“只是妾身不明白,你的家究竟是國公府……還是公主府?”
    齊崇眼睛發(fā)紅,咬緊了牙,“你要是這么想……那我也沒辦法!”
    “女兒終于見到您了!”青梨跪著上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貼在呂青峰的膝上,哭訴道,“如此,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呂青峰聞言,傻傻盯著前方,眼眶逐漸濕潤。
    呂青峰合上雙眸,顫巍巍的伸出指尖,落在青梨頭頂,小聲道,“紅玉,我們的女兒來找我了……”
    青梨埋頭哭泣,那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牽動每一個人的心。
    “對!告上官府!”
    僅存的火苗早就被府上的下人撲滅,黑煙散去,露出了呂青峰的容顏。
    “長公主的駙馬不是早就亡故了嗎?”
    待小姑娘跑近,他才瞧清她的模樣。
    <div class="contentadv">    眉眼像他,嘴巴更像她娘,聲音也像。
    呂青峰神色動了動,朝著青梨探出了手,低聲道,“爹與你同去!
    可朱氏只冷冷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跨出了公主府的大門。
    “爹,跟我走吧!”青梨跪在地上,揚聲道,“我們?nèi)ス俑,將那毒婦告上堂去!”
    此時此刻,百姓們?nèi)悍旨ぐ,他萬不能出風頭。
    “你還真是狼心狗肺……”婦人咬緊下唇,尖聲喊道,“連公主的被窩都敢鉆,還有什么是你齊崇做不出來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就連外頭站著的六十多歲老爺子都忍不住拄著拐杖踮腳往里觀望。
    “原來駙馬沒死……是被端陽公主藏起來虐待泄憤了!”
    青梨聞言,大喜過望,忙站起身,扶著呂青峰的另一條胳膊,緩步朝外走去。
    葉鳴將他放下,改為攙扶著他的手臂,聲音小到僅他們兩個能聽見,“呂先生,她就是你苦苦期待的女兒!
    呂青峰茫然抬頭,依稀瞧見一個穿著翠色衣衫的小姑娘,朝著自己的方向沖來。
    恰逢此時,葉鳴背著渾身是血的呂青峰沖了出來,邊跑邊喊,“公主,駙馬救出來了!”
    “駙馬您只管跟著女兒去,有我們這么多人作證,不信告不贏!”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直接將端陽多年前的那件臟事抖了出來,重新擺在明面上。
    付紅玉這個名字,與誰而言,都不陌生。
    青梨跪地不起,哭的撕心裂肺,“爹,女兒想您,十四年來,每日每夜都在想您!”
    百姓們也跟著傷感,有甚者竟一同哭了起來。
    “錯不了!我曾見過駙馬爺?shù)漠嬒,他長相陰柔,鼻梁上的紅痣和額頭上的美人尖都對得上!”
    話音剛落,人群中立馬有人響應。
    婦人神色兇狠,身子止不住的戰(zhàn)栗,嗓子都喊破了音。
    齊崇望著眼前的鬧劇,臉色早就黑成了煤炭,死死咬住后槽牙,眼神陰郁。
    京城百姓,誰人不知長公主與駙馬之間的愛恨情仇?
    “縱使國公爺巧舌如簧,也理不出個清白二字吧?”
    呂青峰無聲哭著,抬手抹去青梨眼角的淚痕,忍住心口處傳來的鈍痛,扯動嘴角,低聲哄道,“乖,莫哭了!
    齊崇面露不耐,心中對她這副模樣嗤之以鼻。
    “報官!報官!”
    “爹!”
    淚水浸濕了呂青峰的衣衫,膝上的傷口鉆心的疼,他卻舍不得躲開。
    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卷著哽咽。
    “只恨女兒沒出息,救不出爹,才讓咱們父女分別數(shù)年!鼻嗬媛暅I俱下,仰天喊道,“老天爺,您可算是開眼了!劈下了這火,讓我們相見!”
    “合著還是妾身的不對?”婦人自嘲一笑,面露兇相,“這么多年,我朱顏在你面前勤勤懇懇,為國公府操勞這么多年,為你生兒育女,你何來顏面如此待我!”
    小姑娘膝蓋一軟,直直跪了下去,豆大的眼淚砸落,聲聲泣血,“爹……我是青梨,我娘叫付紅玉!”
    百姓們此時的震驚不亞于狗說人話、馬車上天、太監(jiān)做皇帝。
    “你且等著,我這就一頭撞死在官府門前的鼓上,若無人治你,我便是死,也絕不瞑目!”
    齊崇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火,低聲道,“你能不能回家聽我跟你解釋?”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使長公主權(quán)勢再大,也別想只手通天!”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婦人朝著端陽攤了攤手,揚聲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衣衫不整,眾目睽睽!”
    呂青峰面露輕笑,沉聲道,“我的女兒還活著,與爹而言,沒什么比這件事更值得高興了!
    “他說什么?駙馬?是……我認為的那個駙馬嗎?”
    齊崇見狀,眼皮不受控制的抽動兩下,轉(zhuǎn)首間,瞧見了朱氏陰沉至極的臉。
    呂青峰指尖蜷縮了下,長時間沒見過陽光,導致他膚色冷白,無從適應,卻仍舊固執(zhí)的環(huán)顧四周,尋找他心尖上的人。
    齊崇心中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眉頭緊鎖。
    他們夫妻之間育有三子,他不信朱氏能掀起什么風浪。
    只是……
    齊崇垂眸,目光落在人事不醒的端陽身上,眉頭又緊了幾分。
    這人惹了眾怒,看來是沒什么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