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心藥(四)
朱鎮(zhèn)并不是說說而已,次日便找到了孔城陌。
孔城陌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干事的心正熱,他伺候人出身,可卻不太看得上將宮里搞得烏煙瘴氣的朱鎮(zhèn)?墒撬溃ド闲胚@些所謂的靈藥仙丹。于是,仍是微笑著打了招呼。
“廠公最近操勞,瞧著都消瘦了。特特帶來一瓶小人新配的養(yǎng)神丹,每日服上一粒,很有裨益,比喝參湯都強上幾分呢!
“多謝!笨壮悄皩⒂衿看霊阎,心道,才不要吃他煉的這些鬼東西。
等到朱鎮(zhèn)緩緩說出來,孔城陌這才有了些興趣!盁煶枪鸺?可是韓將軍的家眷?”
“正是。小人左思右想,這差事咱們東廠去辦,再合適不過!
“你說的情況可屬實,桂金山的續(xù)弦當(dāng)真是蔽日國的細作!
“千真萬確。廠公差人將她帶到京都來,一審便知。別看她是女流之輩,可心系故國,誰知她在籌謀什么,桂家有數(shù)不盡的銀子,想是會助著她成事。這等危險人物,定不能留!
孔城陌心道,說道危險人物,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危險人物,可圣上還將你奉為座上賓呢。
蔽日國已滅,要找通敵賣國的證據(jù),卻是如大海撈針,可這也沒什么,找不到,捏造幾個便是。而且,桂家有銀子,全天下皆知,圣上未必沒有動桂家的心思,這一來,既給叔父報了仇,又暗合圣上的心意。倒是值得花點心思的。
朱鎮(zhèn)看著孔城陌在思索,知道他心思已經(jīng)活動,又加了一句:“這事,趕早不趕晚,若是被御史臺那邊搶了風(fēng)頭,廠公豈不是失了先機!
因上次沈周章的事,孔城陌對御史臺那些人意見很大,聽了此話,冷哼道:“桂金山只是商戶,也不是本朝的官員,難道這事御史臺也管得著么?”
“桂金山不吃朝廷的飯,可是韓望書吃啊。御史臺想橫插一腳,總能找到些理由!
“你說得有道理。我即刻差人動身!
孔城陌離開的時候,同回來復(fù)命的石蜜撞了正著。
朱鎮(zhèn)警覺地說:“你來了多久,方才的話你聽了多少?”
“藥材都找全了。我可以走了么?”
石蜜慣是那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冷清模樣,朱鎮(zhèn)瞧著她沒有什么異樣,便沒有再多盤問。石蜜離開的路上,加緊了腳步,方才的話,她只聽輕了零星幾句,可桂家、紅葉幾個字倒是聽清了。
上次隨著曾青墨到桂家,她遠遠見到一年輕婦人領(lǐng)著個蹣跚學(xué)步的孩童,總是瞧著那人有些眼熟。
便多看了幾眼。
只見那小童走了幾步便要跌倒,那年輕婦人手疾眼快,幾乎是飛撲了過去扶住了孩子。
那身形步伐便是她們摩滿教的云絕八式之一。摩滿教穢亂不堪不假,可教中上下全都通醫(yī)理,平時的膳食,作息也都很是注意,這云絕八式便是早晚都要練上一遍的。
這婦人既會這個動作,難道她也是摩滿教的人?石蜜這才想起來為何覺得這人眼熟。因她常在教中翻看醫(yī)書,免不了各處翻檢。
一日,無意中竟尋到一個聯(lián)絡(luò)人的名冊,內(nèi)里便有繪圖,其中的一張便是眼前這婦人。
后來,她有聽曾青墨說,那人便是他姨丈的續(xù)弦。
當(dāng)時就覺得心中很是不安,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既有著那本圖譜,朱鎮(zhèn)肯定會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以朱鎮(zhèn)那樣陰損性子,怎么會由著這樣一個在過著相夫教子的和美日子?
沒想到,事情竟來得這樣快。
她去儒仙酒樓找到曾青墨告之此事,兩人決定,立刻出發(fā)去煙城,看看能不能救下紅葉。
一路上,兩匹汗血寶馬幾乎晝夜不息。曾青墨瞧著石蜜臉色蒼白的,便說道:“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我們稍作休息吧!
“算了,紅葉若是被東廠帶回了京都,朱鎮(zhèn)有的是法子折磨她。這條命怕是沒有了!
曾青墨道:“石姑娘,說一句唐突的話,我沒想過你能為了姨丈家的事情這么盡心。還特意隨我跑一趟。你能去自然是最好的!
石蜜聽了最后一句,面色微變,只是說道:“物傷其類罷了!
“我還以為,你是擔(dān)心我此去有什么兇險,這才跟著的呢。”
這句不經(jīng)意的玩笑話徹底地澆熄了石蜜的說話熱情,她還不習(xí)慣別人同她看玩笑。尤其是這玩笑話,還說中了她的心事。
“石姑娘,你別見怪,我的意思是說,你能陪我一起去,我心里踏實。”
“有個大夫在身邊,你自然會覺得踏實!笔劾渎暤。她明白,曾青墨之所以看重她,無非是看中了她的一身起死回生的本領(lǐng)。
不然,還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