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亡命(四)
“姨奶奶放心,妹妹的事我自然會管!
等清兒離開一會兒,珠串說道:“這清兒小姐同三夫人的性子真是太不同了!
“我才就想說呢,又怕這孩子多心。你說,那廖霜紅若是趕上她一半爭氣,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只是看著處事忒歹毒些,不像個有福之人呢!”安夫人道。
“以后的事也不好說,如今這樣總是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這兩日因云兒的事情,南屏故意淡著韓望書。
韓望書本就是個臉皮薄的,不大會主動找話茬。兩人在寢房里,也不作聲。南屏忍了一會兒,但是也實在想同韓望書說說白如夢的事情。
便開口道:“韓將軍近來脾氣大得很呢!我不理你,你也不想著理我唄!”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不是在生氣嗎?”韓望書依舊小心翼翼。
“你們父女倆存心氣我,哪里管我生氣不生氣?”
“云兒今日不都幫上你的忙了嗎?這么丁點兒的孩子,你還當真怪她嗎?”
“我可不敢怪她。你不知那孩子張嘴便是我爹爹說怎樣怎樣,我爹爹說怎樣怎樣,麥世伯還有其他的人都想笑,又忍住不笑,我真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小孩子的話,如何能當真!
“我也不想當真,可我就是很納悶兒,怎么韓將軍在女兒面前如此能言善道,對著我卻從不主動發(fā)一言呢?”
韓望書紅著臉道:“橫豎都是你占理,我也說不過你,只不過你不要欺負我和云兒才好!
“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你們爺倆?你不知云兒當著下人們的面說,你一劍下去,便能取了百十來人的性命!把垂楊都嚇壞了,現(xiàn)在一看見我還會問個不停,直問我那是什么武功,什么招式……”
“那孩子真是……”韓望書也是哭笑不得。
“這也沒辦法,誰讓我跟前的人都不中用,垂楊是這樣,煙輕干脆直接摔倒在地。”
“煙輕已經(jīng)無礙了吧!”
“她和孩子都沒有什么事,到底還是年紀輕。方才見到梁大哥高興得什么似的。你知道嗎昨兒老宅里還發(fā)生了件蹊蹺事!
“哦?什么事?”
“說是那白如夢也不知怎的被嚇得臥床不起,安姨娘便命大神二神驅邪,你也知道她們那種路數(shù),能存心將人往死里折騰。他們見喚不醒白如夢,便出了個陰損主意,就是像上次他們所說的那樣,在院子中間支了一口大鍋。燒上滾水,便讓那白如夢置身于那滾水之中,沒過多長時間,人直接便昏死過去,現(xiàn)在也不知怎樣了!
“真是太荒唐了!府里從來也沒有這等苛責下人之事。”
“這話看怎么說了!對外都可說是大神二神的主意,就連大神二神也可以說,這是在驅邪治病,好多人家也都是如此。這個苛責下人的罪名還真就扣不上!
韓望書無奈搖了搖頭,他知南屏說的也是實情,提起老宅的事,他心很累。也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聽且就算了。
可是白如夢到底為何被嚇成那樣?
“我就想說白如夢和長青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為何再翻出尸首不久之后,她便臥床不起!表n望書無不擔憂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白如夢要真是被折騰死了,長青這條線索徹底斷了!”
“這個你放心,安姨娘是老江湖了!這個分寸她能拿捏,怎么也不會在父親未在府里的時間,讓白如夢活不成,父親回來她無法交代!
“話是這樣說,但是這種事情一旦出了,哪里能把握好分寸。這么看來,姨娘躲到眉城去,當真不是壞事!
南屏道:“這話不對,怎么叫躲到眉城去,姨娘又沒犯什么錯,怎么能是躲呢?她只是自己想通了而已!
南屏見提起桑夫人之后,韓望書的心情沉重許多,便說道:“你也要想通。我反復說了多少次了,這是件好事。”
“南屏,你不生氣啦?”韓望書柔聲道。
“生氣還會同你說這么多。”南屏未免好笑地說道。
“你不生氣就最好了,這兩天嚇得我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表n望書說這話時熟練地摟住了南屏的腰肢,也不是方才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他覺得南屏身上似乎有著一種魔力,他只要挨上她的身子,說話都比之前順暢許多了。
南屏極愛說話,沉默寡言了兩天,她自己也很是憋悶,便順勢將頭歪在韓望書的肩上,又恢復了那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
一夜溫存之后,韓望書本以為南屏會放過云兒,可是次日,她仍將云兒帶去了礦上。
“你這是做什么?你不是不和她生氣了嗎?礦上灰土土的,昨日孩子回來,小臉兒就造得像小花貓一樣,今日何苦還叫她去受罪?”
“我并未叫她去受罪,實話和你說了,最近礦上的羅亂事太多,我真是有些焦頭爛額,既然云兒有這本事,便去幫幫我吧。免得她成日家跟著你學了這么多東西,都沒有用武之處!薄疤煜麻g還有你桂大小姐搞不贏的事情?”韓望書照例在南屏出門之前,湊上去吃她唇上的胭脂膏子,“這么多難辦的事,怎么總不聽見你說?若那些人實在難纏,咱們便仍將這礦還給上頭便是,我總不想要你這么操心!
唇上的胭脂膏子被吃光了,南屏氣的跳腳,“這到底是個什么毛?我又要重新涂過才是!
“做事情哪里有容易的,你自己也是一攤子事,我何苦說出來讓你心煩?雖說這件事不是非做不可,但既然已經(jīng)接手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早先對石炭礦有興趣,是在家時總聽爹爹念叨,一時心癢而已?墒亲鲋鲋,又同麥世伯那學了很多東西。這才知道這試探并不是我想的那般簡單,它能冶鐵,能制鹽,用途大得很!再說小郡主那邊天寒地凍,再過不久,她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就當是為了小郡主和她的孩子,我也要將這石炭挖出來,不管遇到多難辦的事,也沒想過打退堂鼓!甭犃四掀吝@長篇大論,韓望書笑著說,“你呀還總埋怨云兒什么事都爭強好勝,這不是同你一樣嗎?我有時就想就算將你關進牢獄里,讓你做什么事,你都總會想著爭個頭名!
“爭個頭名不好嗎?你難道愿意自己的夫人說了不算?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這動靜鬧得如此之大。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足為懼,丟人的還是韓將軍你呀!”
“我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丟人。我只希望你開心。”韓望書說完,便匆匆離開啦。
看著他的背影,南屏心里美滋滋的。
潘布看見南屏又將那個難纏的小女娃兒帶著來,頭瞬間一個有兩個大。
云兒做事情總是有始有終,看見潘布便很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又問道:“昨日我說的事情,你想通了嗎?是不是也覺得我說的有點兒道理?”潘布很不耐煩回答她,可是云兒便像個粘皮糖一般,一直拽著他的衣襟,問個不休。
他沒有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jīng)驗,這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做打打不得,罵不得,不打不罵也躲不掉。
“小小姐說的自然有道理!
因潘布從不說什么敷衍話,大家聽到這話,不由地都笑出聲來。
云兒又說:“你既知道那便很好,我肚子里還有許多道理都可以慢慢說給你聽。這些道理都是我爹爹告訴我的。我每日都會想個幾遍,覺得爹爹說得很是對。”
偏這個時候格桑美朵來催促排工期的事,潘布便沒好氣的說了句:“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格桑美朵也說:“都是給東家辦事,哪個不忙,我只是來傳句話而已!彼f完便氣沖沖的走掉了!芭斯苁拢阌植粚α!”云兒皺眉道,“爹爹說一個男子便是再有道理,也不要同女子爭執(zhí),你即便說得都占理,也沒有人會向著你,只會說你欺負了那個女子。格桑美朵只是傳話的人而已。你那么跟她說話就是不對,在我們家里,沒人會對一個傳話的人發(fā)火的。我覺得你應該同格桑美朵說聲對不起!
因潘布脾氣不好,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那個蔡亮聽到了潘布如此吃癟,簡直笑得合不攏嘴。潘布失了面子便一言不發(fā),拂袖而去。
一旁的垂楊看不下去,悄悄將云兒拉到一邊說道:“小小姐,你聽垂楊說句話,那個潘管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人在北面,卻得知他的未婚妻子同他解除婚約的消息,這人吶,有了不如意的事,脾氣難免會急躁些。小小姐,你那么說話會讓他很是下不來臺。”
云兒從出生以來就和垂楊要好,垂楊說的話,她是能聽進去的,便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垂楊姑姑,那人是你的好朋友嗎?若是你的好朋友,也便是我的朋友,我答應你。不再那么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