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扭
垂楊大概也是平素被韓望書冷冰冰的樣子嚇怕了,一聽這話,便偃旗息鼓,退下去了,邊走還邊嘟囔著,“垂楊就是問問而已啊。”
南屏見韓望書正握著杯子的手立馬縮了回去。
她在有些小得意的同時也納悶已撂筷有一會兒工夫的韓望書為何還不離席。
她已經(jīng)不太記得沒有孩兒時的晚餐是怎樣的了,但因后來溺著歡兒,舍不得讓乳母帶,晚餐時便成了她最忙碌的時刻。韓望書總是自顧自地吃完后,輕輕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記憶中的餐桌上總是充斥著孩童的哭鬧,還有韓望書的銀筷碰著碗碟的聲音。曾經(jīng)的南屏以為這就是生活,這就是婚后的日子。
家家都如此。
她不懂,任是再寡言的人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也會想要分享,想要傾訴。而是只在躺在床上,幔帳拉上之后,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話。
即使在床上那些濃情蜜意,現(xiàn)在想來,對韓望書而言,她也完全能被任何女人代替。
他是個重欲的人,每次湊到她身前都會顯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就是她癡迷過很多年的神情。
可是,夫妻之間哪里會有那么多不好意思?
即便像生性浪蕩的韓老三,正妻還沒過門,外室已經(jīng)將兒子生下來了。為了接這個全哥兒進門,那兩口子吵得不可開交。
但不吵的時候呢?南屏就親眼見過在后花園,韓老三扛起廖霜紅就往回雁閣走,也見過廖霜紅在夫君荒唐時,破口大罵。那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夫妻,真是真正的煙火人間?
不知是不是飲了酒的緣故,往事重疊交織得有些令人暈眩。迷迷糊糊中,她聽見韓望書溫言說道:
“聽闌珊說,梅家小姐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舅舅在山里采買皮貨也回來了,說是這幾日就要回京都了!
“哦!蹦掀劣诛嬒乱槐,心不在焉地回答。
剛從回憶里掙扎出來的她確也沒有心思耽誤在梅落繁的身上,她滿心盼著快些回?zé)煶,再見到父親和弟弟。
這句回答倒是讓韓望書無法接言,可是他仍舊沒有離開。
南屏又飲了幾杯酒才離席。
晚餐之后,韓望書照例會去書房看書習(xí)字,他剛邁出兩步,就聽見南屏在喚他。
他以為她這是想和他聊聊梅兒的事了,可是卻聽見南屏說道,“相公,白日里我身上見紅了,怪腌臜的,晚上你就在書房睡吧!
“這月信也是常事,沒什么腌臜不腌臜的!表n望書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倒是拋出了這么一句話。
這句話的語氣在南屏聽起來帶著點別扭,天知道,他又在別扭什么?
“小姐,姑爺?shù)囊馑际遣皇墙裢聿蝗孔⊙,那奴婢就不幫他整理書房的床褥了!睙熭p道,“再說,小姐您的月信不是還要過些時日嗎?”
“你怎么就聽出姑爺有不去書房住的意思了,你忘了這幾個月他是多么留戀書房了嗎,快去整理,別想偷懶。”南屏支走了鬼機靈煙輕,她是真覺得這兩個丫鬟一個太聰明一個又太嬌憨,直希望她倆能勻勻才好。垂楊釀的酒倒是后勁十足。南屏的腦子暈暈沉沉,挨上枕頭之后更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睛再也不想睜開。
朦朦朧朧中,她感知到有只冰涼的手在觸碰自己的臉頰,手指尖還殘留著檀香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