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雨落,連綿不止。
陳寧胸前橫拉出一抹漆黑線條,像是深淵般將他的身體隔開。
咚咚。
這是血種在劇烈跳動,無數(shù)血線蔓延而出,將胸口覆蓋,恢復(fù)傷勢。
嗡。
夜行者甩了一下披風(fēng),漆黑瞳孔注視著陳寧胸口,片刻后,它語氣微沉,似有些嫉妒。
“沒想到你竟然能馴服血父給予的詛咒,不可思議,你的身體真奇妙,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想要寄生!
“顯然沒可能!标悓帗u頭,純黑手臂在胸前一拉,猩紅月光亮起,再于頭顱處猛然一彈。
當(dāng)啷。
鋼鐵交擊之聲傳出,天幕似拉起一片猩紅,月神冠冕懸于頭顱之上,兩側(cè)龍角夸張長出,骨甲覆蓋,此刻全身骨甲皆有血線蔓延而出。
此刻的陳寧不能用五階來衡量,他處于五階和六階的交界處,雙腳都已經(jīng)踏入六階門檻,只等真正走入。
“浩大陣仗!”夜行者輕微感嘆一聲,并沒靜等陳寧結(jié)束,而是再次拉起‘死’之線,再次朝陳寧彈去。
噔。
清脆響聲又一次響起,陳寧臉上連接著胸口驟然出現(xiàn)一抹漆黑線條,血液從其中迸射,甚至能看見綻開的皮肉。
夜行者咧起笑,準(zhǔn)備再次拽動‘死’之線。
一只純黑手臂卻比他更快,搶先捏住‘死’之線,隨后在夜行者驚駭?shù)难凵窭,不由分說的直接將‘死’之線塞入自己的嘴中。
月神心臟可吃,墮母五心可吃,獵神弓矢可吃,區(qū)區(qū)‘死’之線,甚至不需咀嚼。
陳寧嘴角直接一吸,綿長的‘死’之線皆灌入他的腹中,與夜行者失去聯(lián)系。
不遠處,另一位受傷的‘陳寧’已經(jīng)化作霧氣緩緩消散。
空自我三身法,且是熟練度和技巧再次提升的空自我三身法,其逼真程度猶如真人倒模,完全感受不出模仿痕跡,就連夜行者都信以為真。
夜行者此刻神情卻并不陰沉,相反有些欣喜,嘴角處密密麻麻的獠牙張開,笑道。
“雖不知是誰給你的勇氣,但敢在廝殺中隨意吃掉敵人的寶物神通,你還真是自尋死路,也罷,就讓我將你從內(nèi)至外切開,你倒也死得干脆。”
它自信一笑,將雙手對著空氣一拉,嗤笑道。
“割!”
預(yù)料中血肉模糊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陳寧確實有反應(yīng),他打了一個嗝,顯然‘死’之線還是有些漲肚子的。
夜行者漆黑眼眸縮起,它無法理解這種事情的發(fā)生,怎么有人能夠隨意吃掉別人的寶物,還不會受到反噬?
按這種道理來講的話,那陳寧豈不是能夠?qū)ζ鲙煂崿F(xiàn)天然壓制?
他和器師廝殺,只需要將器師的武器吃了,那器師不就任其宰割了嗎?
若是再逆天一點,直接給劍修的飛劍吞了,劍修沒了劍,那還打雞毛。
只能說夜行者身為鮮血教派的教主之一,還是不太關(guān)注陳寧,若是他關(guān)注的話,就能知道早在黷武州死門長城一戰(zhàn)時,陳寧就有生吞過獵神弓矢的輝煌戰(zhàn)績。
從走入修行路開始,感覺陳寧吃的東西都夠開一期舌尖上的美味了,他確實是老饕,吃的都是別人聽都沒聽過的東西。
“略微棘手!币剐姓咻p聲道,它倒不慌,畢竟陳寧和它之間境界相差太遠,雙方戰(zhàn)力有明顯溝壑存在。
到了八階這個層次,便直接以詭物等級來定戰(zhàn)力層次。
因為修行者的修行路其實就是從人修成強大詭物的過程,越往后越向詭物,直至登神。
夜行者現(xiàn)在是八階奇幻級層次,自有小領(lǐng)域,再加上身上至寶和血父賜福,再八階這個層次已經(jīng)是極難死亡。
它眼神轉(zhuǎn)動,兩顆漆黑眼眸能同時探查左右兩邊,現(xiàn)在最需要擔(dān)心的是其他八階強者的突然攪局。
如今局面混亂,八階強者知道月陸的本質(zhì)是崩壞和獻祭,你從月陸內(nèi)獲取的機緣越多,便和月陸綁定越深,像是陷入泥沼,越來越難抽離。
所以現(xiàn)在的八階強者都只想明哲保身,等待月陸再次開啟與外界的通道時,他們便立馬離去。
若不是陳寧被血父親自通緝,夜行者也不想出手的。
因為就目前來看,陳寧似乎和月陸綁定得很深。
“希望偉大的血父能在之后保佑我吧。”
夜行者簡短述說一句,隨后將雙手同時舉起,漆黑披風(fēng)抖動,冷聲道。
“我為夜行者,在漆黑的夜里,一切都將被允許,所以我將……”
“殺人!
嗡。
披風(fēng)顫動,一條黑色絲線拉起,夜行者已經(jīng)到了陳寧身后,披風(fēng)邊緣處沾染鮮血,如同他先前殺死那七階術(shù)士一樣。
陳寧的身軀濺血,慢慢幻化成霧。
在不遠處,他的真身浮現(xiàn),胸口處骨甲開裂,儼然也有一道綿長傷口。
真假身同時中了殺招!
“在黑夜里的殺招,你躲不掉!币剐姓弑湔f著,它身后的披風(fēng)再次抖動,殺意彌漫。
陳寧面無表情,此時正是血種融合的關(guān)鍵時候,確實很難分心,不適合廝殺。
于是他將純黑手臂抬起,再次捏起,黑芒瞬息彌漫成圓球,小尸相鎖天施展,卻并沒有將夜行者一起關(guān)住,而是僅封閉陳寧自己。
他處于尸相鎖天中,以純黑手臂猛擊血種,敲得胸膛震動,鮮血朝純黑手臂灌去,使得整只手臂都在顫抖,像是饑渴的野獸找到了飲水的源頭。
本就是同源之物,現(xiàn)在接觸,更加癲狂。
陳寧將顫抖的身軀死死壓住,他身上的骨甲在晃動,血色絲線連綿而出,尸身手臂不再與骨甲各自為戰(zhàn),而是開始自成骨甲。
上千年前,尸神、墮母和血父在死氣沉沉的戰(zhàn)場中同源而出。
千年后,三者再次歸一。
墮落之血,滋養(yǎng)尸神。
從未設(shè)想過的道路,即將于今日完成。
極其遠處,天幕不知何時缺了一道口子,一只扭曲的眼眸悄悄投下,靜靜打量。
它在看……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