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怎么了?”
生產(chǎn)完的韓曼兒,仰躺在床上,兩只腿還保持著分開的姿勢。
聽到接生婆的驚呼,眼睛動了動,看向香菱的方向,問了一句。
香菱看著床上渾身被黑斑包裹著的小怪物,心說韓曼兒也不丑,怎么會生出這樣的孩子。
孩子的五官怎么看怎么怪異,尤其是眼睛,眼距那么寬,兩只眼睛幾乎要長到耳朵那里去了。
鼻頭那里又少了肉,像是被刀削了一樣,兩只圓圓的鼻孔對著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形容這個孩子。
實話說,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剛生出來的孩子。
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丑陋的孩子。
“夫人,孩子很好,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緊!
香菱敷衍的應(yīng)了一句后,目光忍不住的看向韓曼兒腳下的孩子。
她本以為,這孩子生不下來,卻沒想到,這孩子命這么硬。
都這樣了哭聲還這么大。
“快包起來,孩子怕冷!毕懔庋凵耦D了下,轉(zhuǎn)頭看向地上嚇傻了的接生婆。
“可是”
“他還活著,你只管按照你以前那樣,正常接生就是!
香菱壓迫似的眼神,接生婆來不及做他想,就拿起剪刀,剪斷了孩子的臍帶,抹了點藥灰,就將他隨意的包了起來。
“香菱,給我看看他!
“給我看看我的孩子!”
生產(chǎn)完的韓曼兒,突然對這個孩子有了期待。
網(wǎng)上常說七活八不活,可她生下來的孩子卻活著。
不愧是她韓曼兒肚子里出來的,果然是跟她一樣,生命力頑強。
就連哭聲都這么大。
一聽將來就是有大出息,能做大事的人。
韓曼兒想著,臉上帶了一絲笑,老天爺也算是開眼了。
將她送到這里來,有美貌,有做將軍的丈夫。
將來,還會有一個做將軍,甚至是比他爹更上一層的兒子。
她韓曼兒,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香菱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掃過她蕩漾的神色時,眸子閃了閃,忍著惡心將孩子抱到她身邊,
“夫人,孩子有點黑,不過您別怕,只要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
香菱故作鎮(zhèn)定的將孩子放在她的身邊,目光緊緊盯著她。
只見韓曼兒抬手,想要摸一摸孩子,可是一轉(zhuǎn)臉,對上孩子渾身豬皮一樣的厚厚的黑斑時,手頓時停在了半空。
“啊……”
“什么東西,拿遠點兒——”
她驚恐的坐了起來,顧不得剛生產(chǎn)完身子虛,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
“香菱,快,將他丟了去,快點丟了去!”
香菱聞言,心說真是怪了,韓曼兒居然比她想象中的,反應(yīng)還要強烈。
“夫人,孩子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剛生下的孩子,聽說都是黑黢黢的!
香菱故作不怕的摸了摸孩子的臉,“夫人你看,這孩子很健康呢,您好不容易生下的,您怕什么呀!”
“不 怪物,他是怪物,他是我的拖累!”
韓曼兒不停的搖頭,“你不懂,你不懂!”
“他這樣的孩子活著,就是父母的累贅,活著就是浪費,他不該活著,不該活著!
韓曼兒不停的重復(fù)著這幾句話,看在香菱眼里,似乎有些神神叨叨。
可沒有人比韓曼兒自己更清楚,她自己生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只要這個孩子活著,她一輩子就別想安生了。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世的那一幕,那些孩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上,根本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吃飯喝水。
他們仿佛天生就是來折磨人的,她受夠了。
她看別人生的怪物都看夠了,她不可能這輩子再養(yǎng)著這么一個怪物的。
想到這里,她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香菱原本還想說什么,可是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韓曼兒就像是瘋了一樣的,一把拽起床上抱著孩子的小被子。
提著就開始往地上摔。
一邊摔一邊自言自語,“不能讓你活著害我!”
“不能讓你成為我的負擔,不能!”
“嘭嘭——嘭”
“你們休想活著害我,上輩子為了活著伺候你們,這輩子還想拖累我,你們做夢!
“做夢,你們做夢——”
香菱定住了似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只見韓曼兒像瘋了一樣的,將手里的孩子從被子里拖出來,提著他的腿,不要命的往地上摔。
“夫人,你瘋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韓曼兒居然會這么狠毒。
香菱想去從她手里奪回來,可是看到已經(jīng)沒了聲息小生命,她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她真的沒有一點點人性嗎?
懷胎八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她居然會這么了結(jié)了他。
接生婆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不停的搖著腦袋,明明大張著嘴巴,卻失了聲似的,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她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場夢,等夢醒了,這一切可怕的場景就消失了。
接生婆胸口上下起伏著,耳邊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她,眼前的一切,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不是夢境。
她活了大半輩子了!
平生第一次看見,親手摔死自己孩子的母親。
這個女人,她是魔鬼嗎?
有窮人為了生兒子,會讓家里人將女嬰溺斃,或者心軟一點的送人的也有。
可是這般殘忍,想孩子親手處理的女人,她還真是頭一回見。
守在外頭的宋父等人,好不容易聽到丫鬟說聽到孩子的哭聲了!
興沖沖跑進來準備看孩子,卻不想,宋母一進來,就看到韓曼兒瘋了似的。
提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停的往地上摔。
“你在干什么?孩子呢,孩”宋母話沒說完,目光就被她手里的東西奪走了所有注意力。
“那是,那是”
“孩、子!”
她驚恐出聲。
像是不敢相信一樣,揉了揉眼睛再細看,待她看清楚她手里的是什么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樣。
保持著指人的狀態(tài),一動不動,眼神呆呆的。
“嘭!”
“你不許活著害我,你必須死,你必須死!”
直到她被韓曼兒弄出的動靜驚的回神,目光定格在地上紅紅白白的東西時,她再也忍不住了,“嘔”一聲,趴在地上瘋狂的吐了起來。
而韓曼兒,卻無視這一切,瘋了似的,摔摔打打,嘴里還詛咒個不停。
香菱捂著嘴,一邊往外跑,一邊扯了把接生婆的衣領(lǐng),將她拖了出去。
將一張銀錢塞到接生婆懷里,小聲叮囑她,
“拿了錢連夜跑!”
“跑的越遠越好!”
接生婆被她一句話驚醒,“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大恩,老婆子來生再報!
接生婆對著香菱磕了個頭后,拿著銀票馬不停蹄的跑路。
再不跑,恐怕他們一家子都活不了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香菱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氣,抬腳往屋里走去。
這宋家,真是遇上活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