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故人相見
沈未茗被大火燒的哇哇直叫,而我分明就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是沈未茗的,另一個就是孫延齡的。
兩種聲音交疊在一起說不出名的瘆人與恐怖。而麒麟在教訓(xùn)完沈未茗之后又立即變回了指套安靜的躺在地上,同時沙漏中的順治也終于闔上了雙眼。
一陣青煙從地面上吹拂而過,沈未茗再一次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不見,也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真的結(jié)束了。我心有余悸的看著地上的指套,就在我準(zhǔn)備彎腰去撿的時候,孔四貞的靈魄瞬間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們終于還是見面了!”她的身體靈魄虛弱無比,可是她的雙眼要比最干凈的水還要清澈,她靜靜的看著我而后沖我微微一笑。
我被她的笑容弄的有些莫名。然而這樣的笑卻是我最無法抵擋的。
“這一別竟然已經(jīng)過了三百多年,你尚在人世,而我卻已經(jīng)成了這個模樣!彼浇俏⑽⒚蚱穑m說是在跟我說話,但雙眼卻始終盯著沙漏中的順治。
我順勢看去,心里多少也明白一些原委,畢竟他們的故事我已經(jīng)從井壁上得知了。
“孔四貞,你有辦法救他嗎?”我撿起地上的指套遞到了她的手中。
孔四貞凝望了一眼,無奈搖頭,“也許這就是命吧,誰都逃不掉的。當(dāng)年我被迫嫁給孫延齡便已經(jīng)與他斷了所有的姻緣,卻不知他竟然等了我這么久!
“是啊,他一等就等了你三百多年,我原來還以為順治爺最愛的人是董鄂妃的,卻不知世上還有一個你!笨v然我了對歷史不盡了解,但很多事情都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孔四貞聞言依舊苦笑,“蘇姑娘,看在三百多年前我曾是你宿主的份上,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盡管我還沒能理解她前半句的意思,但是后半句的要求我還是義不容辭的。
“眼前的沙漏只有睚眥的利爪才能打破。只是召喚睚眥必定又要讓夏先生破費靈力了!笨姿呢懧杂歇q豫,她雙眸哀傷的看著我與夏摯。
這個要求對我來說確實有些困難,畢竟夏摯的身體還很虛弱。
孔四貞見我們猶豫半天也不好再說什么,她緩步走到沙漏跟前,雙手撫摸著透明的屏障,看著沙漏中奄奄一息的順治,她的臉上立刻流下兩道淚痕來。
“福臨哥哥,貞兒回來了!貞兒回來了!”一時間孔四貞泣不成聲,可不管她怎么叫里面的順治始終沒能睜開雙眼。
沙子依舊源源不斷的往下流淌著,順治與齊琰小半個身體已經(jīng)被沙子給掩埋了。
“格格,您來晚了!來晚了!”齊琰趴在屏障之上,他跟孔四貞一樣哭的不成模樣,“王爺苦苦等了您三百多年卻始終找不到你,他以為您投胎轉(zhuǎn)世了,一次又一次的下入冥府去尋你,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回,王爺?shù)氖レ`才會變得如此薄弱啊!”
“齊琰,都是我的錯呢!都怨我!”孔四貞聽到齊琰這么說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哀傷與自責(zé)跪在了沙漏之前。
眼看著順治的身體逐漸消失在了沙漏之中,我實在不忍心順治等了這么久還是沒能與孔四貞見上一面。
“夏摯,難道非得召喚出睚眥才能幫他們出來嗎?”“是啊,除了睚眥沒人能弄破萃靈的器皿,只是蘇憶你就忍心看著夏摯再重傷一次?”白曉白看著我,他的話更是讓我左右為難。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可是看著他們兩個不能見面,我覺得好可憐。三百多年啊,這每一分每一秒度到底要怎么度過呢?夏摯,對我而言時間的長短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夏摯,幫幫他們吧!”
“蘇憶,你是不是瘋了!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最慘的下場也不過是靈體消散。你要是讓夏摯幫忙,說不定他會死啊!”白曉白極力反對我的的要求,而我自己也明白事情若是處理不好真的會威脅到夏摯的性命。
“行了,你們也別吵了。我也說過這是我欠他的!毕膿疵鏌o表情的走到了沙漏跟前將孔四貞從地上拉了起來,“三百年年就欠你們一個人情,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會分開這么久!笨姿呢懞瑴I搖了搖頭,“夏先生,您別這么說,這都是命!
“是不是命也得看你認(rèn)不認(rèn)命,好了,你起來站在一旁,免得睚眥的戾氣也傷了你。”夏摯話音未落,他手中寒光一閃,緊接著一道銀光從那把手術(shù)刀中華迸發(fā)而出,頃刻間一只碩大的神獸赫然在前。
睚眥沖天一吼,銳利的爪子凌空一劃,名叫“萃靈”的沙漏器皿頓時支離破碎。沙子落地的那一刻與塵埃無異,最后也與隨著偏殿里的寒風(fēng)一起消失不見。
虛弱無比的順治幾乎快與這里融為了一體,孔四貞抱著他那漸漸消失的身體哭得稀里嘩啦。
一聲又一聲說著,我來遲了,這一遲竟然隔了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聽著只是一個時間量詞,但對于等待的人來說卻太久太久了。我突然想到了活了千年之久的夏摯,他是否也在漫漫歲月中苦苦等待呢?
“夏摯,如果當(dāng)年你沒有長生不老,你是不是就會像普通人一樣走過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呢?”
夏摯聽到我的話后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將睚眥召喚了回來,他凝視著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忽然對我露出一抹難以解釋的笑容來。
“時間”是一個很恐怖的詞匯,少了,會覺得自己為什么不能活那么久。多了,又會覺得為什么自己還要在無盡的歲月中渾然度過……
也許,現(xiàn)在的我還是不能徹底了解他,活了千年的他以前遇到過誰,愛上過誰這根本不是我問一問就能知道的,但是現(xiàn)在,起碼還是現(xiàn)在。
是我在他的身邊!
順治最終還是在孔四貞的懷中消失不見了,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只精美的指套。孔四貞緩緩將指套套在了小指上,她回眸沖我們相視一笑,忽然將指套的尖端對準(zhǔn)了自己的心臟。
她笑道,“蘇姑娘,百年之前你曾問我為什么最終還是嫁給了孫延齡,當(dāng)時我并沒有回答你,如今我的答案是,因為我愛他,我不能因為自己而讓他為難。蘇姑娘,夏先生,謝謝你們的成全?傆幸惶欤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