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樞,此次任務可有困難?”
“并無!
“那就好!
師徒兩人又寒暄了兩句,從表面上看完全就是非常和睦的師徒。
然而一刻鐘前,剛剛有個同門修士被隨意殺死,而后為她討回公道的師父也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場。
一師一徒,皆是一脈相承的殘忍。
謝無樞額前的壓制印因為下印的正主出現在面前變得愈發(fā)鮮紅,他的修為被刻意壓制,人也因此受控,眼神看向對面時卻看不出任何的不忿與怨恨,滿是平靜冷漠。
老者臨走前多看了南潯一眼。
謝無樞目送他離開,轉身,面無表情驟然出手。
冰涼的手掌扣住南潯的脖頸,讓她覺得就好像被冰塊給凍住。
“你是他派來的?你和他有什么關系?做了什么?”
南潯靠在樹干上,握住他的手腕艱難仰頭,啟唇小口喘氣,淚眼朦朧,滿是可憐又迷茫的哀求。
因為被扼住喉嚨無法發(fā)聲,她只能搖著頭表示自己的無辜。
謝無樞眸中情緒幾經變換,清雋眉眼殺氣濃重,手掌一寸寸收緊。
凡女那張美麗的臉因為充血而漲紅,呈現出靡靡的死亡衰敗艷色,溫熱的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
但他還是沒有半分動容之色。
直到某一刻,謝無樞的手才突然放開,她跌倒在地,伏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而站著的青年,也呼吸不穩(wěn),險些無法站定。
身體同步傳來的瀕死感現在才削弱一些,剛剛他下了死手,而他也能感覺到,他真的險些死了。
真正的死亡。
多可笑,這個凡女竟真的與他共命,而罪魁禍首,無疑是……
想到剛剛離去的師尊,謝無樞的眉宇籠罩濃濃的陰翳。
他看了地上的凡女一眼,接著就消失在原地,又把她丟在了這里。
許久以后,細膩如羊脂白玉的手扒在了樹干上,她扶著樹干坐起,滿臉的茫然無措,抱著膝蓋默默垂淚。
剛剛被追殺又險些被殺死,她的發(fā)髻凌亂,發(fā)絲貼在臉頰旁,襯得五官更加驚艷奪目。
她就像一個真正的孤苦無依的凡女一樣,哭得可憐。
淚水沾濕長而卷翹的睫羽,眼瞳如同水洗一般動人,她哭的時候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來,反而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沒有引誘之心,卻哭得像是在故意引誘誰一樣。
謝無樞看著,眉目冷沉,暗道一句矯揉造作,視線卻停留在她頰邊淚痕上,之前掐著她細膩脖頸的手也不自覺動了動。
此處四下無人,這凡女不必再擺出這副作態(tài),可見她確實只是無辜被牽連。
那又如何。
無論怎樣她都是那人幫兇,待他找到原因為何,解了這共命,第一個就殺了她。
謝無樞拂袖,徹底離去。
002這時才開口:【不用裝了,他走了】
南潯不說話,還是哭。
002又說話:【你不信我?】
【你覺得我應該信你?我憑什么信你?你又不是我家小九。不管你們怎樣針對我,我都會一直堅持的,然后等我家小九來接我。】
因為現實在哭,所以她在腦海中回應002也帶著哭腔,即使語氣很沖,聽起來也像是委屈的抱怨。
002沉默。
南潯抽噎著抹淚,手掌遮掩勾唇的弧度,攏了攏身上的衣衫。
她被那群修士擄來之前大概是什么大家族的小姐,身上的衣服繁雜又不方便行動,華麗倒是華麗,只不過剛剛被那個女修攻擊以后,破了好幾道大口子又沾了血。
脖子也很痛,剛剛那人是真下了死手。
她咳嗽兩聲,靠在樹干上休息,保存體力。
憑借自己,她是走不出這座對于修士來說輕易可跨越的山峰的,所以,她只能等。
小院里一片靜謐,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慢慢發(fā)沉。
南潯渾身都痛,更是饑餓難忍,不算厚重的衣物抵擋不住寒冷直往身體里鉆。
藏書閣里的謝無樞捏緊了古籍邊緣,面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拿起了傳訊符。
宗門里,外門弟子在邊練劍邊交談:
“我就說么,那凡女只是被首席順道帶回來的罷了,實際上就是內門弟子們的小玩具!
“真搞不懂,宗門里又不是沒有凡人雜役,那群天才沒見過?”
“許是心血來潮吧,過幾天就死了也說不定!
劍身碰撞,發(fā)出陣陣嗡鳴,橫掃的劍氣削平了一座山峰。
這僅僅是隱門外門弟子的實力,就已經如同外面那些一流宗門的核心弟子。
他們對這場景習以為常,繼續(xù)說今日的事。
“聽說首席他們帶回了驪山秘境的鑰匙,如此輕易,那幾大宗門為了這鑰匙可是折損了不少精英,結果最后還是落到了咱們手上!
“那是,我隱門弟子,資源天賦皆是頂級!
在場的人個個與有榮焉,劍氣愈發(fā)鋒利,卻忍不住想到那不費吹灰之力就入了核心地界的凡女。
若是他們能有此機會和那些天之驕子產生交集,不知會是多大殊榮,能因此獲得他們手指縫里漏出來的資源都足夠受益許久。
偏偏是個凡女,嘖。
“看天上!
他們隨著這句話抬頭,只來得及看見飛掠過去的幾道弧光,但是那速度和隱約瞧見的幾片衣角的刺繡,無疑是那幾位核心中的核心。
時常跟著首席的天驕們,皆是各峰佼佼者。
眾人向往之時,幾人已經在小院外停下。
“之前首席一言不發(fā)就把那凡女帶走了,我還以為他也感興趣呢。結果這么快就把他們丟給我們!
“但他讓我們別把她弄死,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要和我們搶奪靈石法器的敵人,區(qū)區(qū)凡女,我們可不至于把她隨便殺死!
“大概是師兄還想把她要回來,畢竟她擺著也漂亮。”
……
小院外開始有了動靜。
南潯勉強睜開眼,就看到兩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
“好燙,暖暖的。”
有誰伸手觸摸她的頸側,一邊感嘆一邊蹲了下來,她脖子上的疼痛被溫暖的靈力治愈,額頭熱度卻沒減,就像是故意不治。
清淺的不知名香氣越靠越近。
遠處抱著玉笛的男修急切喊他,帶著眼紅的抱怨:
“宣璽,你怎么總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