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不是說你沒了我就不行?”
“不是說你是為我存在的隱衛(wèi)?”
……
漆黑暗室里,席予清啞聲質問著,然后一遍遍對自己已經(jīng)全然掌控的那人索求。
她不出聲,偶爾才會把臉埋在他懷里,按著他肩頭細喘。
之前揉搓不掉的痕跡,如今已經(jīng)被他全部覆蓋,添了新的,更多更多,也無法填滿他內(nèi)心的空洞。
“為什么要討厭我?”
他抓著她手腕質問,“你說你喜歡季染,但她是女的,你看到了!
“但她很無辜!
“她不無辜!她想害你,她討厭你,她和那個童少川勾結,想勾引聞頌、勾引聞瑾,甚至勾引我!”
“是嗎?”
靠在他懷里的人有氣無力回答,從窗外透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映照出她屬于自己的冷淡五官。
未褪去的紅暈染上綺麗感,有一種頹廢的靡艷。
眼皮輕闔,如水中月,即使碰到,也會在下一秒破碎在手中。
席予清陡然升起無力感,得到了她,占有了她,反而將兩人的距離越推越遠。
她現(xiàn)在只叫他少家主了。
也只稱呼他——“您”。
他低頭吻她唇角,她也不躲不避,只是承受不住似的,微微側過臉,小口呼吸。
“她該死。”
席予清低聲重復,“她該死。”
“那其他人呢?”
潯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指尖柔軟,語氣卻冷冷淡淡,“和我說過話的人要警告,和我交好的人要推遠,和我表白過的人要威脅,覬覦我的人要清除!
“少家主,那個時候我們還只是朋友,您做的這些,又是為什么?”
“因為你說過——”
“您真的、很討厭!
席予清的話被無情打斷,那話語中的嫌惡瞬間讓他腦海嗡鳴。
“為什么?”
他把她推倒在軟墊上,看到她不再像從前一樣溢滿笑意和愛意的眼眸,耳鳴的噪聲越來越大,甚至短暫失聰。
“為什么?”
他不懂,他不明白。
他想吻她,像之前一樣纏綿,忘記兩人之間的隔閡,也忘記未來會發(fā)生的事。
但她躲開了。
刺痛大腦的嗡鳴還在繼續(xù),他聽不見她在說什么,但能看到她臉上的厭煩。
為什么變得這么快?
席予清捂住那雙眼,往常他只要對視就會心軟的眼,如今里面全是能夠輕而易舉將他刺傷的情緒。
那些依賴是誤解嗎,愛意也是誤解?
他知道自己是瘋子,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該私藏她,不該阻止她,不該仗著少家主的身份占有她,但他怎么可能接受她離開他,也不可能看著她走向死亡。
“潯,你會知道,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明明就該只依賴我!
他沒做錯。
席予清低頭吻上去,在心里告訴自己:
他沒做錯。
*
席予清給南潯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這是第四天。
也是族老們不斷差遣人過來請他過去的第不知道多少次。
“讓他們滾!
席予清一邊說一邊舀起碗中的粥,因為看見潯小口小口沉默而乖順地喝著,笑容逐漸回到臉上。
他的眼瞳似乎重回透徹,但因為底色漆黑沉重,反而比之前看起來還要病態(tài)偏執(zhí)。
誰來都能看出,他不再掩飾自己的瘋。
室內(nèi)安靜到只有陶瓷的碗碟碰撞的聲音,還有打開的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幕之下是古老的建筑,華貴卻處處透露著腐朽。
席予清的世界只有那一片窗外可以看到的廊檐,春夏秋冬,周而復始,不知死期何時來臨。
旁邊的侍從欲言又止:
“但是……”
“沒有但是!
他拿起旁邊托盤上的手帕,輕輕在潯的唇角擦拭,盯了好一會,片刻后,直接偏頭吻了上去。
沒有反抗,他甚至得到了回應。
席予清內(nèi)心逐漸被幸福填滿,激動到手抖。
誰來找都沒有用,他就是要和她一起困在這華麗囚籠。
短暫的吻結束,周圍早已空無一人,自覺離開留給他們空間。
此刻平靜的幸福,就連他最討厭的雨天也無法掩蓋。
“潯,以后別再去公學了,也別管那個季染的死活,就待在我身邊!
“少家主,您這樣,家族會有異議。”
她避而不答,只垂著眼這樣說。
“別這樣叫我!
席予清一瞬間冷下臉,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重,又揚起笑撫摸她側臉。
“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躺在病床上艱難呼吸的家伙了,他們別再想掌控我!
“所以您現(xiàn)在選擇掌控我。”
席予清突然失了言語,伸手把她的短碎發(fā)整理捋到耳后,但還是有些許發(fā)絲逃逸,耷拉在她臉側。
她很乖巧,乖巧到過分,但她一點都不乖,她是個騙子。
騙他動心,又和別人牽扯。
但他還是沒法放手,于是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于聞頌他們,然后私底下要把他們?nèi)慷记宄?br>
“過去的都不重要了,我也不在乎,潯,除了自由,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他對她這樣說,卻好像是在把她變成另一個自己,他要她和自己一樣,永遠待在這,成為籠中鳥。
“潯,別再想別人,狩獵游戲也和你沒有關系,你會死,你知不知道,你會死!”
“好,我聽少家主的!
潯點頭,出乎意料的順從,讓席予清想說的所有話都再也說不出來。
“但我其實,不是您想要的那種人。”
“您想要的無條件的依賴和信任,如果只是單方面索要的話,沒有一個人能給您,我也是,您原本應該像丟棄別人一樣丟棄我。”
“我不會!我不在乎!”
席予清抱緊她,從她身上汲取自己想要的溫度。
他怎么會不知道,他當然知道自己在追尋的只是鏡花水月,只是不愿去想。
即使她說謊,他也不在意。
“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好,愿意對我說謊就好。”
他不愿再聽她說這些殘酷的、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
“說你會愛我,說你會永遠陪著我,求你!
他就像一個失去一切的賭徒,不愿面對現(xiàn)實。
“我愛您,我會永遠陪著您!
她這樣說著,卻已經(jīng)在策劃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