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直升機離開公司后,飛快地向著奉天的方向趕去。
螺旋槳高速轉(zhuǎn)動,持續(xù)的狂風和噪聲環(huán)繞著機艙。
機艙內(nèi)部,亢奮的呂慈一手拽著王藹坐在座位上,他透過前方的玻璃看著遠處的天際,像是已經(jīng)看到了奉天的地平線。
他的臉上是止不住的冷笑,胡須繃得筆直,襯托著下面緊緊咬著的兩排森森鋼牙。
這副表情倒不像是去殺人的,倒像是去吃人的,拆人骨、撕血肉。
在呂慈的眼中,熊熊怒火以幾十年積累下來的仇恨為燃料兇猛燃燒著,讓他身旁的王藹看到之后只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我說刺猬,你自己上直升機就算了,怎么還拉著我一起?”
王藹手里還拎著那根拐杖,他用杖頭敲了敲手心,驚疑不定地看著旁邊剛發(fā)完一陣瘋的呂慈。
之前在公司里,呂慈帶著他火急火燎地在公司內(nèi)跑了起來,路上拉著王藹的胳膊就要王家派一架直升機過來。
深知陳年舊怨的王藹自然也不敢耽擱,只能被呂慈帶著跑,轉(zhuǎn)頭就沖進了趙方旭的董事辦公室。
等暴力掀開辦公室的大門之后,呂慈開門見山地將比壑忍的情報說了出來,然后也不管趙方旭是如何反應的,拉著王藹的胳膊就要沖著公司總部頂樓的停機坪沖去。
回過神來的趙方旭明白事情重大,趕緊組織人手阻攔,叫來了不少員工,想要先擋住呂慈的腳步。
但這瘋子腦子里只有比壑忍三個字,一看到這陣仗,當即動起了手來。
幾發(fā)如意勁下去,掀翻了所有員工,也造成了不少破壞,可以說拆了趙方旭所在的那一層樓。
就連趙方旭也因為躲閃不及,被掉落的石皮砸到了額頭,只能躲到桌洞里。
場面一時失去了控制。
但還好呂慈這瘋子分得清隊友,再加上王藹身形靈活,倒是沒有多少損傷,也就是被亂飛的碎片劃破了衣角。
等直升機來了后,呂慈也不想坐電梯了,一道勁力在公司的落地窗上打出一個大窟窿。
然后拉著王藹來了一出空中飛人,直接從公司里蹦到了直升機上,奪過指揮權(quán)揚長而去。
飛機上的王藹心疼地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抱怨道,“我這可是百年老手藝織就的輯里湖絲,上面的刺繡都是頂級的繡娘繡了一年的,就這么讓你給刮壞了!”
“心疼什么?”
呂慈看也不看身邊的王藹,仿佛此時的他就是一個被用完了的工具人。
“那你賠我?”
“咱倆還客氣什么!”
呂慈擺了擺手,絕口不提賠償?shù)氖,“兄弟啊,不是我不講義氣,那種情況留你一人下來也尷尬,不如和兄弟我走一趟!
公司的錢倒還能賠得起,但這王胖子富得流油,賠個毛。
再說了,如今他忙著報仇,沖動一點也是很合理的。
王藹看著呂慈這混不吝的作風,也只能無語地在心里啐了一口,認識這樣的兄弟,算他倒霉。
呂慈腦中的熱血逐漸沸騰,他敲了敲飛行員的座椅。
“你這飛機咋這么慢,是不是開飛機的不太行,要不換我來?”
“別別別,刺猬,算我求你了,給我留條命!”
王藹原本正看著大拇指上被刮了幾下的翠玉扳指,還沒來的及心疼,轉(zhuǎn)眼就看到呂慈已經(jīng)從座位上起身,兩只手都已經(jīng)伸了出去,就快把飛行員拉下來了。
他嚇得扔掉手里的拐杖,身手矯健的撲了上去,將躍躍欲試的呂慈按在了座位上,“咱們已經(jīng)是最快了,別鬧騰,咱們消停一會,消停會兒!
王藹耐心地安撫著呂慈,溫聲和氣地用自己的體重掛在了呂慈身上,讓他起不了身。
呂慈見狀只能無奈地放過飛行員的位置,轉(zhuǎn)過頭朝著王藹開炮。
“胖子,你咋就學不會你家【神涂】的遁法,先不說【乾坤移換】、就說【二神相通】,你只要能學會一個,咱們也不至于這么慢!”
“我可去你的,別給臉不要臉!”
王藹聽聞這話也是翻了個白眼,安穩(wěn)下心神的他也不像之前那樣溫聲和氣了。
“你說的那玩意從好幾百年前就沒人會了,我又不是啥修行的好材料,怎么可能學得會這種【神涂】里的遁法!
“我要能學成,當初關(guān)石花那事還用得著靠你,大筆一揮就到東北了!
王藹一手壓住呂慈的肩膀防止他亂來,一手指著呂慈罵道,“再說了,你當就我家傳承丟了,你呂家不也差不多!
“嘿,原本一個醫(yī)武世家,現(xiàn)在只能靠著一手如意勁稱雄,有本事你把你呂家的傳承也給我撿起來!
王藹罵罵咧咧地指著呂慈的鼻子,也不在乎他那瘋癲的狀況。
“這年頭哪家的傳承都不好過,咱們這些混江湖的丟的最多。”
說到這里,王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你說你咋就這么好運,生個頂好的重孫出來!
“那小子叫啥來著......呂謙,嘿呦喂,這兩天都傳成呂祖轉(zhuǎn)世了,全性見了他就跟耗子見了貓,這一月來根本不敢冒頭。”
說到這里,王藹一拍大腿,“我王家咋沒這個福分,我要是有這么個孫子,天上的月亮我都能給他摘下來!
原本怒火中燒的呂慈聽到王藹的這一番唱念做打,心中的怒火漸漸散去了一些。
他瞇著眼睛朝王藹炫耀道,“你個胖子羨慕不來,那是我呂家的!”
“是是是,你呂家的!
見到呂慈稍微安靜了些,王藹心里也松了一口氣,這老刺猬,還真是得順毛捋。
他撿起腳邊的拐杖,磕了磕機艙地板,“話說回來,你打算咋安排他,一直待在武當也不是事!
讓王藹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呂慈表現(xiàn)的完全和平常不同。
只見他大手一揮,“老頭子我可管不了年輕人,他的路在哪?怎么走?都由他自己決定!”
呂慈滿臉不在乎地說道。
這回答讓王藹頓時愣住了,這還是那個管著呂家方方面面的呂慈嗎?
心思輾轉(zhuǎn)間,王藹明白了什么,“他真是下一個張之維?”
他震驚地看著呂慈,心底里將呂謙這些年來的事跡過了一遍,得出了一個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答案。
“嘿!”
面對王藹的問題,呂慈也不搭話,神秘地笑了笑。
“真的?可不能騙兄弟?”
王藹從呂慈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了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反復詢問。
對于他們這個和張之維同一個時代的人而言,既是榮幸也是悲哀。
榮幸的是,起碼他們能一覽異人修行的絕頂,在這近乎末法的時代里見證一位近乎通天的天通道人。
悲哀的是,他們這百年歲月都要被這尊絕頂死死壓著,半點也抬不起頭來,更不敢有所怨言。
絕頂者,蓋壓當世也!
如今要是呂家出了個新的絕頂,那對于他們這種江湖草莽來說,可謂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異人界的規(guī)矩和勢力也要重新洗牌劃分,可謂是風口來臨,能不能起飛就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