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三天的光陰仿佛只在眨眼之間,昔日偏遠寂靜、處于山野林間的呂家村,如今變得有些喧鬧,多了許多熙熙攘攘的人煙。
往日幽靜曲折的山道,此時添了幾分歡喜的顏色,鮮艷的彩帶紅綢被綁縛在道路兩旁的樹木上,順著山腳一路延伸,直通深處的呂家村口。
彩帶紅綢隨風飄舞,歡迎著前來赴宴的賓客,也為這些客人指明了前往呂家村的方向。
“哼,老刺猬就喜歡玩這些虛的,三十里山路,全都綴了紅綢彩帶。”
陸家的車輛順著紅綢彩帶的指引,一路來到了呂家村口,車上的陸瑾依靠著窗戶,望著道路兩旁的紅綢彩帶,搖頭撇嘴。
“這排場,不知道是要過壽還是要迎親,也不怕自己的福分壓不住!
被人盛贊“一生無暇”的陸老爺子,此刻也多了幾分意氣,話語里多了幾分莫名的酸楚。
“好了太爺,大不了再過幾年,咱們也湊個整,辦場大的,到時候把整個陸家大院都給您粉刷成紅的,保準比呂家太爺?shù)呐艌龈。?br>
陸家的兩兄妹看著如今仿佛返老還童的陸瑾,對于自家太爺現(xiàn)在年輕的心態(tài)有些不太適應。
畢竟任他們這些晚輩怎么想也想不出來,被人盛贊為“一生無暇”的陸老爺子,如今倒像是一個喜好面子、言不由衷的老頑童。
“去你倆的鬼主意,老夫的宅子可是請了不少大師設計的,還粉刷成紅的,老夫咋不把你倆粉刷一遍。”
陸瑾偏頭看向陸家兄妹,望著陸琳那張和自己年輕時極為相似的年輕面龐,再看看旁邊陸玲瓏落落大方的模樣,只覺得心中郁悶。
“這些都是虛的,不算什么,關鍵是一看見你倆那張臉,老夫心里才叫窩火!
“壽宴,呵,老夫以后再也不辦壽宴!”
說話間,陸家的車輛已經(jīng)停在了呂家村口,陸瑾打開車門就走了下去,像是一刻也不想回憶起往事。
“呦老陸,這么巧啊!
然而,當陸瑾剛甩手關上車門,抬頭就看見一個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故人。
這位故人笑呵呵地揮手朝他走來,一雙細眼隱藏在了白眉之中,看起來頗為和善可親。
“巧,還真巧!”
陸瑾面無表情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故人,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老天師來的挺早啊,怎么沒進去呢?”
“嗨,不早不早,剛剛才到!
張之維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捋著胡須不緊不慢地說道,“龍虎山離得遠,天師府家底薄,也沒專車接送,幸好呂家安排了人手,要不然貧道還得走著進山。”
“咦,老陸,你臉色怎么有些不好?”
他像是才注意到陸瑾的臉色,故作疑惑地攤開五指,將手掌在陸瑾眼前晃悠。
“沒什么,出發(fā)前擔心山里冷,特意涂的蠟。”
陸瑾一把推開面前礙眼的手掌,皮笑肉不笑地越過老天師朝村口走去,“時候不早了,老天師咱們也該進去了!
張之維看著剛剛升起的晨光,笑著附和道,“確實不早了,榮山、嶋安,咱們進去吧。”
龍虎山的三人跟在陸家后面,老天師多次想要加快腳步追上陸瑾,但對方仿佛有所察覺,反而走的更加迅速,轉眼間便拉開距離。
“見過陸爺!見過老天師!”
村口,負責迎接賓客的呂孝和呂謙兩人剛送走了一隊賓客,轉頭就看見似乎被咬著屁股追的陸瑾快步走來。
“嗯。”
“老陸你急什么,呂家還能短了咱倆的飯不成?”
就在陸瑾點頭的功夫,老天師身形一晃便從遠處來到了近前,他笑著朝呂謙眨了眨眼。
“呂家的小子,你說是不是?”
脫下道袍,換了一身喜慶服飾的呂謙也看到了老天師眨動的雙眼,似乎從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倒騎毛驢、背著褡褳,穿著有些邋遢隨意的青年道士。
恍惚之間,這個身影又消失不見,老天師的眼瞳中倒影的乃是呂謙自己如今的身影。
兩人之間的眉眼對視不過一瞬,呂謙笑著沖老天師點了點頭,“天師說笑了!
一旁的陸瑾看著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心中的苦悶蕩漾,往事的情景還是不可避免地回憶了起來。
同樣的陸家大院,同樣的陸家壽宴,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但卻是同樣的兩個巴掌。
以及同樣討厭的兩個牛鼻子道士!
念及至此,陸瑾不由得冷哼一聲,發(fā)泄一些心中的苦悶,“哼!
呂家兩人中身為長輩的呂孝趕緊站了出來,轉身招呼著陸瑾和老天師朝呂家村內走去。
“陸伯和天師里面請。”
身為完備的呂謙也看著兩人身后的陸家后輩,以及天師府門人,轉身招呼道,“請!”
兩人有條不紊地分工合作,將陸家與天師府送進了呂家村,繼續(xù)迎接著遠道而來的賓客。
“二爺,太爺?shù)倪@次壽宴來的多是一群老人呢!
趁著賓客到來的間隙,呂謙好奇地看向呂孝,“而且基本上都是太爺那一輩的人物了,或者是和咱們呂家牽扯較深的,難不成太爺請柬沒發(fā)全?”
呂孝搖了搖頭,“不清楚,每一封請柬都是你太爺親手寫的,但基本上都送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