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白發(fā)白須的老人突然出現(xiàn),他的身影從虛空中緩緩走出,一手挽著拂塵,一手捋著胡須,笑呵呵地看向站在建木前的呂謙。
“行者,這建木的造化如何?”
從對方的打扮上來看,這位老人乃是正經(jīng)的修行人士,樣貌雖然有百歲之高,但一舉一動自然圓融,并沒有半分屬于老人的遲暮之態(tài)。
他踏著芒鞋,抬步朝石室中央的建木走去,手中拂塵一揮,掀起一陣清風(fēng)。
清風(fēng)吹拂,宛如吹皺了一池靜水,周圍的種種神意景象突然蕩起了水波一樣的漣漪。
四周的光芒聲威在蕩漾的漣漪中消散無形,仿佛從一開始便不存在,只是一場空幻的夢境。
呂謙感受著這股流轉(zhuǎn)而來的清風(fēng),隨著風(fēng)的舞動閉上了雙眼,然后再度緩緩睜開。
“滴答!”
仿佛有一滴從高處墜落的水滴墮入了呂謙平靜的心湖,原本風(fēng)波不生的心湖泛起了波瀾。
心念相動,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呂謙此刻好像又來到了【內(nèi)景】。
這處內(nèi)景同樣充斥著無垠的空虛寂寥,呂謙和那位老人相對站立,那糾纏著青翠和赤金兩色的建木就在二者之間。
兩人隔著建木對視了片刻,呂謙看著面前的老人,并沒有急著搭話,反而微微一笑,伸出手點在面前的虛空中。
“紫陽祖師,心念相動,動的不是虛幻,而是我所見的真實。”
那一指平平無奇,只是簡單的抬起手戳在了虛空中,但卻在虛空中激起幾圈瀲滟的波紋。
波紋從呂謙手指下蕩漾而出,沿著虛空的傳導(dǎo)飄蕩到了無窮遠處,在波紋經(jīng)過的地方,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產(chǎn)生了新的變化。
“啵!”
似是水泡破裂的聲音響起,變化的虛空在這陣輕微的聲響中結(jié)束了它的變化,重新顯露出了不一樣的的景色。
只不過這次的景色不是最初的漆黑無光,也不是呂謙到來后的光芒閃耀,反而平凡的就像現(xiàn)實中修行者們生活的房間。
但這個房間卻有些不同,其中的環(huán)境、擺設(shè)并不是呂謙這個時代的風(fēng)格。
那些典雅樸素、古色古香的裝扮并非后人掩耳盜鈴、強作風(fēng)雅的產(chǎn)物,其中的自然是符合時代的。
可是符合的不是呂謙的那個時代,而是千年前屬于【紫陽真人】張伯端的時代。
這處房間的陳設(shè)并沒有多少,僅僅是一方床榻、一架矮桌、幾個蒲團,甚至還能看到飄落的塵埃。
凡俗的并不像是一個傳說中的仙人居所,倒像是普通人的陋室。
此時的陋室門窗緊閉,戶外的日光透過窗戶上鏤空的花紋照射進來,在地面上映出花樣繁多的光影。
門窗外甚至還傳來了悅耳的鳥鳴聲,清幽淡雅的花香通過散漫的微風(fēng)吹進了室內(nèi),這一切都讓人感覺無比的真實。
身處此間,仿佛呂謙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千年前的時代,來到了紫陽真人的面前。
虛空中的波紋逐漸遠去,呂謙站在陋室中央,看著面前白發(fā)白須的百歲真人,恭敬地行禮道。
“武當?shù)茏訁沃t,見過紫陽祖師!
站在他對面的紫陽真人笑呵呵捋著白須贊嘆道,“黃粱一夢,讓你理解了不少虛實真假!
他看著呂謙那雙沉淀著神意,卻沒有半點精光閃爍的雙目,對呂謙的修行表示了肯定。
“但就是不知,你這一路走來,可有收獲?可曾真正認識了自己?”
紫陽祖師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嚴肅地看向呂謙,他注視著那雙有神無光的瞳孔,仿佛在考量呂謙的本心。
看那顆心,是否真的經(jīng)過了紅塵的淬煉,心中住著的那只猿猴,又是否真的歷經(jīng)磨難。
面對紫陽真人的問題,呂謙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他回想著黃粱一夢的經(jīng)歷,緩緩回答道。
“真假何須眼來觀,虛實乃由人心辨!
“收束過往成此世,心猿靈明化大圣!”
說著,呂謙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點了點自己的心。
“晚輩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知道修行之路,晚輩認真去走了!
“既是用雙腿去丈量紅塵、也是用雙眼去遍觀俗世、更是用心去體悟自己的道、自己的路!
“我思故我在!”
呂謙雙目灼灼,赤金色的紋路在他的瞳孔中交織閃爍,變化出了無盡的光影,其中有人、有事、也有物。
那黃粱一夢中所經(jīng)歷的數(shù)年時光,化做了呂謙眼中那短短的一瞬。
眨眼之間,赤金色的火焰從他的雙眸中退去,那雙耀黑色的眼瞳又重新恢復(fù)了平淡無波的狀態(tài),好似兩潭幽深的海淵。
他向前走了一步,此時的呂謙重新煥發(fā)出以前的清靜自然,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其中夾雜著時光的沉淀。
這次的沉淀不同于之前的少年扮老,在那副年輕人的皮相之下活著的,不是前世的呂謙,而是今生的玄陽。
過去是現(xiàn)在的基石,前世的呂謙已經(jīng)徹底化做了今生,變成了此刻的前提。
當初白云觀一行,方太師爺助他叩開心關(guān),重新認識了今生的自己,釋放出了今生的頑皮小猴。
如今,那只頑皮小猴歷經(jīng)磋磨,也重新變成了金玉大圣!
“我真的回來了。”
“弟子已經(jīng)幾近圓滿,也是時候去結(jié)算因果,了斷緣分了。”
“我自空空而來,也當空空而去,塵世的一切也該有了終結(jié)。”
算上黃粱一夢的時光,如今的他已經(jīng)修行了三十多載的光陰,自身的修為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關(guān)口。
這個關(guān)口名叫【羽化】,也就是返還先天祖氣的境界。
“可我看你這行者面上無喜無悲,莫不是羽化的境界滿足不了你?”
紫陽真人邁步走向房間內(nèi)的臥榻,盤膝坐在矮桌旁,用手中的拂塵指著呂謙那過分冷靜的面容,笑著打趣道。
“世人多求玄門妙法,證得也就是那頂上三花、胸中五氣,怎么到你這里卻顯得太過平常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紫陽真人這句打趣漸漸拉近,呂謙撓了撓頭,散去了臉上謙恭的架子,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祖師說笑了,弟子又怎么會瞧不上【羽化得道】,只不過是一時有些感慨,距離孩童時的夢想竟然只有一步之遙。”
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當年那個自己。
那個在呂家村嚷嚷著要成為下一個絕頂,羽化飛升的自己。
那個在陸家壽宴打響了自己出村第一聲的自己。
那個在武當?shù)拇蟮钜还騼商,渴求拜入玄門的猢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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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狀態(tài)不好,看來還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寫不出爽感,讓我積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