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剩下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我知道只要再說一句,這件事就會成為寶珠爆發(fā)的導火索。
她會瘋了一般砸掉家里的東西,說出世界上最難聽的話。
我垂下頭不敢再說話,心里卻是一片苦澀,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多久。
2
明遠回來了,沒有帶回那塊栗子蛋糕。
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連寶珠用椅子砸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我和老頭慌忙勸架,也挨了好幾下,望著家里一片狼籍,我覺得有些活不下去了。
好半天,明遠終于回神,他紅著眼睛哭的特別傷心,「媽,我遇到青青了。媽,我明明有那么好的老婆,我怎么就把她弄丟了呢!」
說到薛青青,我曾經(jīng)深刻的恨過她,如果不是她為了一塊蛋糕,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后來我就沒力氣恨了,寶珠掏空了所有人的精氣神,令我們如同行尸走肉般活著。
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我也有些懷念起這位前兒媳,勤快能干。
可惜那都是過去了。
晚飯寶珠沒出來吃,明遠也沒胃口,我和老頭隨便應付了點,早早洗漱躺下,結束了這雞飛狗跳的一天。
少見的,那晚我竟然睡的特別好,還做了個夢。
夢里寶珠因為失戀一把火燒了房子,她死了,小盛死了,明遠也因為救火燒傷死了。
兒媳哭的傷心欲絕卻擔負起了一切責任。
她說:「爸媽放心,我一定會替明遠好好照顧你們的!
因為火勢太大,附近幾家損失嚴重,兒媳背上了巨額債務。
她起早貪黑打了好幾份工,就這樣,每天還抽出時間回家做飯,給我和老頭削上一盤特價水果。
夢里的生活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地讓我根本不想醒來。
可畫面一轉,我竟然看到自己在罵兒媳,「總是吃這些白菜豆腐,你是不是誠心想餓死我們?可憐我們命苦啊,若是寶珠還在,她怎么舍得自己媽媽吃這些垃圾。」
兒媳面露難色,想要解釋卻屢屢被我打斷,我就那樣一直用寶珠的好來斥責她。
「如果我們寶珠還活著,一定會...」
「如果我們寶珠還活著,怎么可能...」
不,不是的,如果寶珠還活著,你連白菜豆腐都吃不上!快閉嘴!快閉嘴吧!
我焦躁不已想捂住夢里自己那張刻薄的嘴,可怎么也捂不住,反倒驚醒過來。
3
漆黑的夜里,隱隱能聽到隔壁打游戲罵人的聲音。
我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才想起,那里住的就是我夢里心心念安的寶珠。
心跳的實在太快,我干脆坐起來。
誰想身旁老頭子也坐了起來,幽幽嘆了口氣道:「我做夢了!
「什么?」我覺得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了。
「我夢見寶珠放火把自己燒死了,小盛和兒子都死了。兒媳一邊打工一邊照顧我們...」
「嗡」一聲,我像被罩進一口巨鐘,好半天回過神來后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不是夢,不是夢,那是我們的上一世!」
想起上一世不管多忙多累,兒媳都把小小的出租房打掃的干干凈凈,茶幾上永遠放著適合我們吃的水果餅干,我心里就悔恨!
為什么寶珠沒有死在那場大火里!
她死在那場大火里該多好!
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強,直到我忍不住帶著老頭,又去到了兒媳公司樓下。
可這次直到天黑,我們都沒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硬著頭皮進去問才知道,兒媳辭職了。
我們不知道她住在哪,電話也成了空號。
天地之大,我們竟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天后,我和老頭還有明遠好像都病了,或者說醒悟了。
我和老頭應聘上清潔工,起早貪黑掃大街,雖然辛苦,但可以吃上像樣的飯了。
寶珠還是會大吵大鬧,但沒有人愿意再寵著她了。
我甚至覺得厭惡,「說我們是廢物你又算什么?長這么大除了撒潑你為這個家做過一點貢獻嗎!」
為了不讓家里所所剩無幾的東西再被她砸壞,我們將寶珠關了起來。
窗戶封死,門也只在送飯時打開一個小口。那起初家里每天都是鬼哭狼嚎,后來餓久了,她就肯乖乖吃飯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每天回到哪個了無生氣的家,我就會想起夢里的場景。
「老頭,你說青青還在的話,該多好!
老頭嘆了口氣坐下,「別想了,這就是報應,是我們的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