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江錦洛瞪了瞪眸子,腳下發(fā)軟的向后退了半步:“裴宴,我......”
裴宴一身寒氣迸發(fā)了出來,兩眼盛怒著:
“你是這五年來沒有親自養(yǎng)過他,就真的沒有感情嗎?
他才五歲,就要跨越大半個大周,獨自回宮,你難道真的不擔心他會有危險嗎?
昀兒從小連睡覺都是跟朕一張床,他連打個雷都會身子發(fā)抖的孩子,你如何狠心到讓他一個人上路的?”
面對裴宴的責問,江錦洛腦子轟然炸開。
的確,她沒有真真切切的養(yǎng)育過這個孩子,短暫時間的相處,并不能體會當母親的勞累,也更難以對孩子的方方面面思慮周全。
她烏眸有些發(fā)紅,語聲低了下去:
“對不起,裴宴,我......
我將他扮作了小姑娘上路,是從密道離開的。
讓歸冥通知了裴國公的人來接應,就住在國公府,不會獨自一人回宮。
我是怕你不在宮里,太子也不在宮里,是擔心有人攪弄風云,所以才將孩子給送走的。
安全問題,我有考慮過,歸冥是暗夜山統(tǒng)領,武藝高強,大抵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裴宴:“朕是讓你跟著一起回去,你卻將孩子獨自上路,他只是個孩子,你不能只用大人的權衡利弊去思考這件事。
他會害怕,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只覺自己被氣得胸口痛,這孩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的確情感有所不同。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裴宴額角的青筋都似要爆裂一般。
江錦洛將頭愧疚的低了下來,手心已經(jīng)開始微微的出汗,誠懇認錯:
“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了。”她心海深處的酸楚翻涌了起來,面對這個孩子,是無奈是愧疚的。
如果自己當年有選擇,她又怎會一走了之呢?
只是從這件事江錦洛也看得出來,裴宴與孩子的情分真的是極深的,他是一個極為負責任與愛孩子的父親,
這一點,她沒有裴宴做得好。
裴宴垂眼,漆黑的眉眼里有些痛心:
“你沒有養(yǎng)育過他,自然做事冷靜理智,忽略一個小孩子的感受。
你有想過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害怕睡不著的情景嗎,你有想過他一個人在漫漫長途中顛簸孤獨的場景嗎?”
江錦洛唇色有些發(fā)白起來,嗓音酸楚的道:
“你別說了,這比罵我,要痛苦一百倍。
昀兒的事情,我會親自回去補償?shù),把過往欠缺的五年,都好好的補償回來!
裴宴冷眼看著她,卻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再說,她的眼疾又要犯了。
于是就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坐回了桌案前,將折子翻開了一本看了起來,當是給自己消氣了。
江錦洛知道他很生氣,她自己也很氣自己,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此刻,對孩子的愧疚,已經(jīng)達到了頂峰。
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以后,她坐在了一邊的寬椅上,突然道:“裴宴,北境鼠疫,我懷疑是人為!
裴宴驀的抬了頭:“你說什么?”
江錦洛抿了抿唇,平聲道:
“滄州城的商戶,不止一個人告訴我,在鼠疫蔓延開來以前,有不少死老鼠出現(xiàn)在了水井里。
但是民用的水井,都是有水井蓋蓋著的,水井蓋通常都有石頭壓著,還比較重。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將水井蓋上的石頭挪開,再將蓋子打開后把老鼠給扔進去,那這老鼠又是如何撬動井蓋爬進去的呢?”
裴宴眼神從震驚到憤怒,將折子啪的一聲關了起來:
“裴占,好歹也是大周皇族子弟,朕著實沒有想到他居然用了這樣的法子對待百姓,如此的不擇手段!”
這種事情,不是裴占干的,他已經(jīng)想不出來還會有什么喪心病狂的人會這么做了。
為了得到這江山,他可以舍棄黎民百姓,將整個北境都搞得一片狼藉。
可是這片土地,才如出頭的嫩芽,還未真正的茁壯起來時,便已經(jīng)開始飽受摧殘了。
江錦洛又道:
“他這么做,要么就是想著自己若是吃了敗仗,就帶著整個北境的百姓去死,
要么就是想讓你無法全心全意起兵,又要分出精力來去應對這場鼠疫。
我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所以聽聞消息后,便將江府給棄了,連夜跑了出來給你送消息。
如今戰(zhàn)事已開,你走不開,北境的官員也大部分都撲在了戰(zhàn)事上,只有我,此刻返回城中,應對這場浩劫。
鶴大人去了匈奴幫朔蘭,也算是為大周穩(wěn)住匈奴那條線,整個北境此刻已經(jīng)算是群龍無首了。
我此刻來,便是想要一道旨意,你將北疆的大后方都交給我吧,我還能使使力氣。”
裴宴只覺聽得腦袋發(fā)麻,黑眸冷戾了幾分:
“江錦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子,還懷有身孕,跑回滄州城有多危險?你就不能讓朕省點心嗎?”
江錦洛則是很平靜的看著他:
“如果造了一艘船就將它?吭诒茱L港,那就是造船的意義了嗎?
船不管在哪里,風浪都是有的。船好不好,是需要風浪來歷練的。
風浪已經(jīng)來了,避風港,難道一定就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