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你以后千萬,千萬,千萬不要做老師,太誤人子弟!
薛睿一臉愁容,叮囑了好多個“千萬”。
薛睿下定決心要痛改前非,好好學習,既能上個大學,也能提升一下家庭地位。
但是老師課堂上講的內(nèi)容都太細致了。
薛睿試著聽了幾節(jié)課,結果發(fā)現(xiàn),能聽懂的他本來就會,聽不懂的是以前的東西忘了,半天想不起來。
所以這周上學的時候,他連初中課本都帶上了,還問薛瑤要了幾套中考練習題,想著系統(tǒng)的復習一遍以前學過的知識體系,找找基礎。
薛睿沒想過找老師補課,花錢又費時間,而且面對那些老師,他沒心情學習。
林若曦這個好學生就在他身邊,當然要讓林若曦給他補課,學累了還能捏幾下臉,換換心情。
可林若曦是怎么做的?
想到這里薛睿氣得頭疼。
他用筆尖指著選擇題,看到哪里指到哪里,他還沒讀完題,林若曦已經(jīng)把答案寫出來了,根本沒有過程。
“可是…我就是這么做的呀!绷秩絷匦÷曊f道。
她聽出薛睿說的是什么意思,她教的很差……
可是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講的夠細致了,填空題都寫了過程。
“我當然知道!毖︻1饡揪妥。
他現(xiàn)在可以確信,林若曦是十足的天才少女,他讀題的速度都趕不上林若曦解題的速度。
而且,林若曦的書本,干凈的像是被大黃舔過一遍,一個字都沒有寫。
薛?粗鴷旧媳幻枇诉叺膱D案,在林若曦腦袋上彈了一下。
以前晚自習的時候,林若曦都會認認真真的拿筆在寫著什么。
他以前以為林若曦是那種,家庭條件貧困,沒有足夠的教育資源,只能用勤奮來彌補的好孩子。
現(xiàn)在,薛睿知道了答案,那根本不是在做題,也不是在寫作業(yè)……
而是在給課本上的各種圖案描邊,或者給某個小動物補充上尾巴……
重點是,畫的很丑。
高中的知識已經(jīng)被林若曦吃透了,根本沒有多看一眼的必要。
而且,林若曦現(xiàn)在某些方向的知識水平,很可能已經(jīng)超過了絕大部分研究生。
高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就像是教小學生兩位數(shù)加減法,題很簡單,難的是怎樣教會小孩子。
所以薛睿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到全身,薛睿覺得不能再讓林若曦給他補習了,再補下去自信心要被擊潰了。
“過幾天月考別控分了,全力以赴!
薛睿抱起書本,去了隔壁一班教室。
林若曦透過窗戶,看著薛睿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沒落。
她已經(jīng)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了,可是薛睿還是聽不懂。
林若曦覺得,一定是自己太笨了……
這時候是活動時間,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林若曦握著一把傘,她不知道該不該回家。
往常這個時候薛睿會跟著一起走的,可今天他去找顧慕雪了。
林若曦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又開始“涂娃娃”打發(fā)時間。
薛睿抱著書本,來到一班教室。
現(xiàn)在是九月末,到了河東雨季的時節(jié),學生們也不怎么往外邊跑,多在教室里面聊天。
“薛睿,你怎么抱著初中課本?”有個女同學好奇問道。
“我要好好學習不行嗎?”薛睿笑著說道。
女學生詫異的打量了一眼,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她轉念想了想,可能只是來找顧慕雪的小手段。
“哦,暮雪還沒回去!彼S口說了一句。
顧慕雪背著帆布包,正要起身往教室外走,看到薛睿過來,急忙把東西全部塞進抽屜里。
薛睿一臉好奇:“藏什么呢?”
“沒什么!鳖櫮窖┑f道。
剛才的薛睿的話她聽見了,猜到薛睿要找自己補課。
因為中午吃飯的時候,薛睿就問過她一些初中物理知識點。
對于薛睿的學習態(tài)度,顧慕雪其實是很滿意的。
即便未來不能上同一所大學,起碼選擇性也多一點,至少可以在同一座城市。
薛睿把自己的書本放下,隨手拿起顧慕雪的課本就開始翻了起來。
顧慕雪其實無所謂,薛睿拿她的東西從來不詢問她的意見,經(jīng)常來蹭她的零食。
當然,這是她默許的。
她余光看到熟悉的初中課本,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急忙伸手去奪自己的書。
“還給我!鳖櫮窖⿵难︻J种袏Z走書本。
薛睿一愣,這妮子怎么了?搶書?
薛睿轉手又拿起另外一本,顧慕雪又跳起來去搶。
奈何薛睿個子高,只需要把書高高舉起,顧慕雪就只能在原地蹦跶,無可奈何。
“你!”顧慕雪氣的牙癢癢,很想咬薛睿一口。
可是現(xiàn)在教室里人太多了……
“嘿嘿,夠不著!毖︻P了揚手里的書。
“哼!”顧慕雪假裝生氣。
她趴在桌子上,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看一眼薛睿的初中課本。
顧慕雪不鬧了,薛睿這才有功夫翻看手中的課本。
大致翻了幾下,薛睿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他還以為顧慕雪在書里夾了什么紙條,或者什么小秘密呢。
薛睿有些失望,開始從頭翻閱顧慕雪的書本。
其實,薛睿是想確定一下,顧慕雪是哪種類型的學生。
萬一…又是林若曦那種的,那他只能另尋高明了。
不過,看著一行行娟秀的小字,薛睿心滿意足的笑了出來,顧慕雪是正常學生。
書上的筆記寫的非常詳細,羅列的干凈整潔,重點也都畫了出來。
一看就是學霸的筆記。
“就是這字跡,怎么這么眼熟?”
薛睿一臉古怪,實在是太眼熟了,好像剛剛還看到過。
他拿起自己的初中課本,發(fā)現(xiàn)字跡是完全一樣的。
甚至,連畫重點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比如,在特別重要的知識點前面,蓋一個小紅花的印章。
薛睿確信,這兩本書的筆記是同一個人寫的。
“暮雪?”薛睿一臉疑問。
薛睿從來不做筆記,一來因為懶,二來嘛……
他的字太丑,而且太大。
別人能在一頁上抄完筆記,他需要翻到第二頁,還經(jīng)常找不下空白位置。
就導致他自己做的筆記,簡直是一團黑螞蟻在亂爬,他自己都看不進去。
不過薛睿的人緣一直非常好。
所以,他另辟蹊徑,讓班里的女同學周末幫他做筆記,他會從酒樓里拿一些點心做報酬。
他一直以為,這是班里的女同學幫他做的筆記,為什么會是顧慕雪?
他和顧慕雪雖然一直在一個學校讀書,但運氣不好,從沒分到過一個班。
也就是說,他的書本,從自己班的女同學手里,跑到了顧慕雪那里。
初中要做的筆記可不少,一本書要寫很久,薛睿所有的科目都是顧慕雪做的。
想到這里,薛睿深深的看了顧慕雪一眼,期待著顧慕雪的回答。
“哦…我當初被人騙了,不行嗎?”顧慕雪淡淡說道。
顧慕雪冷哼一聲:“要是早知道是你的,我才不幫你做筆記!
薛睿一臉古怪,他把自己的書本翻到第一頁。
他的書有寫名字,而且,他名字上,還蓋了一堆小紅花。
這是沒發(fā)現(xiàn)他名字?
那這個章是誰蓋的?
薛睿笑了笑,沒有戳破。
這小妮子,哪里都好,就是嘴太硬了。
“你要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鳖櫮窖┨崞饡鸵。
她現(xiàn)在心跳的很快,生怕薛睿在這件事上追問。
她在想,自己初中的時候怎么那么蠢?
居然把自己的習慣全部用到了薛睿的書本上。
還好薛睿神經(jīng)大條,從來不注意這些。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都高二了,薛睿居然回頭去翻初中課本!
她現(xiàn)在想立刻逃走。
“有事,怎么沒事?我要向年級第一學習!毖︻R荒樥J真道。
“什么意思?”顧慕雪美眸一低,她以為薛睿要拿這件事情取笑她。
“暮雪老師,給我補補課,我實在是學不會!毖︻R荒樥嬲\道,雙手合十的拜了幾下。
顧慕雪眉眼彎彎,對于薛睿的求學態(tài)度,她還是很滿意的。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指著薛睿說道:“你雖本性頑劣,但并非不可教也!
“多謝師傅!毖︻:芘浜系恼f道。
兩人把剛才筆記的事情拋在腦后,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的樣子。
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里,可以先做一條輔助線,然后在……”
“再細一點!
……
“見中點引中位線,見中線延長一倍!
“中點是什么?”
“……”
顧慕雪對薛睿的無知,感到有些絕望,不過她不會放棄。
好在薛睿的態(tài)度也很認真,她耐心的從頭講起。
顧慕雪用筆在書本上劃過:“你看,AC=AF,這個點……”
“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毖︻;腥淮笪。
看著薛睿認真的惡補著以前學習過的內(nèi)容,顧慕雪笑了起來。
她拿出自己的杯子,在杯蓋上給薛睿倒了一杯水。
“哦,謝謝。”
薛睿學過的知識并非是完全的枯死,而是成熟后,變成了一顆帶有記憶的種子。
顧慕雪就像是提著水壺的園丁,細心的培育這顆種子,直到慢慢的突破土壤,生出新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