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雪這么一提醒,薛睿全想起來了。
啪嗒。
他一個沒抓穩(wěn),筷子落地。
人設(shè)崩塌了。
顧慕雪每天學(xué)校門口的奧迪寶馬輪著接送,家里沒點底子的男孩,誰敢追這種女神?
面對如此大的競爭,薛睿是怎么做的呢?
他另辟蹊徑,給自己立了一套悲苦人設(shè),在一眾同質(zhì)化嚴重的“二代”中脫穎而出。
實際上也是因為他確實拼不過別人,就他兜里那仨瓜倆棗,上網(wǎng)都得攢幾天零花,他拿啥和別的富二代比?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策略很成功,顧慕雪對他的包容度格外的高。
“暮雪,這是你自己理解錯誤,我可沒有騙你!
薛睿撿起筷子擦了擦,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爸確實是廚師,只不過恰好是酒樓老板,每天都要應(yīng)酬,所以天天不著家。”
“我媽是無業(yè)游民,每天以牌會友,你說這摸排、洗牌、碼牌、扣牌……手法技巧多得是,她為了練牌,麻將搓的手指都起泡了,怎么就不算一門手工活呢?”
“至于我爺爺奶奶,他們閑不下來,來城里不是撿紙殼就是擦東西,他們住的不舒服,我們看著也難受,所以只能回村勉強種地打發(fā)時間。”
薛睿邏輯清晰,對顧慕雪提出來的疑惑,每一條都解釋的頭頭是道。
顧慕雪以為薛睿的家庭是那種,父親早出晚歸,母親在家做全職主婦,每天晚上還做著刺繡之類的針線活貼補家用,條件十分拮據(jù)。
然而事實和她想象的大相徑庭,薛睿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而且薛睿不僅沒給她道歉,甚至還在編瞎話忽悠她。
“騙子!”顧慕雪眼淚汪汪。
追求她的人中,多是些富家子弟,以為花的錢越多,就好像越喜歡一樣。
而薛睿最特殊,家庭明明一般,卻有勇氣接近她,加上兩人從小學(xué)就開始一起玩,她更習(xí)慣薛睿在她身旁。
雖然薛睿是不著調(diào),但對比其他男生卻多出一股子真摯。
她沒答應(yīng)過薛睿的追求,卻也沒有拒薛睿于千里之外,畢竟有薛睿在身邊,別的男孩就不會來打擾她。
知道真相后,顧慕雪覺得自己好委屈啊。
可面對薛睿這樣的無賴,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打他一頓?薛睿皮那么厚,太便宜他了!
罵他一頓?可是薛睿的臉皮更厚。
“大騙子!”顧慕雪越想越氣,拽起薛睿的胳膊,狠狠咬了上去。
薛睿瞳孔劇烈震動,眼中是止不住的詫異。
顧慕雪這種一舉一動都宛若天仙的女孩,居然咬他?
重點是這妮子根本沒留情,一排亮晶晶的牙齒深深陷入他的肉里。
“疼!快松口!”薛睿用力推顧慕雪的腦袋,越推咬的越緊。
他是想和顧慕雪在今天的教室幽會里發(fā)生點什么的,最好是親密點的接觸。
現(xiàn)在雖然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近的不能再近,但薛睿已經(jīng)疼的沒心情體會了。
“咱倆十多年的交情,你咬這么重?”
“暮雪,我真的意識到自己錯誤了,我給你道歉。”
……
任由薛睿怎么求饒,顧慕雪卻沒有丁點要松口的跡象,她甚至在薛睿胳膊上磨牙,恨不得咬下來一塊肉。
梅莉莉雙目失神,心中的震撼無以復(fù)加。
顧慕雪居然咬人?
她的女神怎么能做出這么不文雅的行為?
顧慕雪在她心中的形象突然開始動搖,帶上了一絲“低賤”的凡塵氣息。
不不不,這都是薛睿的錯!
她搖了搖頭,腦海中圣潔的顧慕雪再次清晰起來。
“薛睿,你快放開暮雪!”梅莉莉拽著薛睿的胳膊。
“你拉什么偏架呢?你的意思是我的胳膊抓卡了她的嘴?”
“你特么勸她。 毖︻L鄣臐M頭是汗。
如果咬他的是別人,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給一記右勾拳,但那是顧慕雪,他不能動手,只能咬牙忍著。
他抬手輕輕捏住顧慕雪的鼻子,希望顧慕雪憋不住氣趕緊松開。
但,顧慕雪不顧形象的用嘴巴縫隙呼吸,亮晶晶的口水在薛睿胳膊上流淌。
“薛睿!快松手!”
“我他媽也想!”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最后,薛睿急中生智:“暮雪,其實我八天沒洗澡了!
薛睿此話一出,顧慕雪面露嫌棄的松開,自顧自的“呸呸呸”了好幾口。
“嘶~”
薛睿的胳膊被咬出深深的牙印,紅里透紫,破了一點皮,估計沒個十天八天,是消不下去了。
薛?嘈σ宦暎羰亲寗e的追求者看到,顧慕雪被他氣成這幅樣子,定然要找他算賬。
在別人眼里顧慕雪是不可觸碰的女神,但薛睿卻沒當(dāng)回事;
畢竟他從六七歲就和顧慕雪一個班,逗弄了這么多年,女神濾鏡?不存在的。
他現(xiàn)在都能回憶起來,小學(xué)時候顧慕雪哭著喊他“哥哥”,就為了不被毛毛蟲咬到。
“嘿嘿!毖︻O肫疬@個,頓時心里平衡了許多,拿起筷子說道:“快吃,菜都涼了!
“哼!”顧慕雪擦了擦眼淚,端起碗吃了起來。
哭了一次,加上薛睿胳膊上的“齒痕”還在,她胃口大開。
如果換了別的男孩,顧慕雪根本不會這么生氣,更不會動口去咬人。
更別提鬧出這么大矛盾以后,還能安安靜靜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也就是這個讓她又氣又無奈的“大騙子”,才能牽動她的心緒。
只是,顧慕雪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薛公子,你還真是公子哥啊……那初中時候,騎三輪車接你的是誰?”梅莉莉問道。
“三輪車?”
這三個字勾起了薛睿不好的回憶。
他也年少輕狂過,上初中的時候家里買了寶馬730。
放寒假的時候他特意叮囑老爹,一定要開730來學(xué)校給他搬行李,尋思在同學(xué)面前裝一波大的。
可真到了寒假那天,他隔著老遠就看見,他老爹薛建峰騎著三輪車來了。
為什么要說“騎”?因為是腳蹬的三輪,比別的老頭老太太裝備都差,格外顯眼。
知子莫若父,薛建峰是故意的。
他穿著破了皮的破棉襖、黃膠鞋,一身土里土氣的來接薛睿。
即便是認識薛建峰的學(xué)生家長,那天也沒上前搭話。
因為這個看起來就窮的出奇的父親,不可能是群芳樓老板,他們只當(dāng)是遇到了很像薛老板的人。
薛建峰把薛睿的行李往三輪的斗子里一扔,也不管三輪車臟不臟,就讓薛睿往里面坐,跟他媽收破爛似的。
薛睿黑著臉跟薛建峰回家,半道上還被好好教訓(xùn)了一番“不能攀比”之類的大道理。
最后,薛建峰蹬累了,讓薛睿來蹬三輪,因為沒有經(jīng)驗,加上薛睿心里憋著一股氣;
這就導(dǎo)致薛睿的三輪踩的飛快。
730有限速,但三輪沒有。
最后一個大坡拐彎,三輪翻了,兩人都飛了出去。
“那是我老爹!毖︻R荒槦o奈。
他老爹整這么一出,即便他和同學(xué)說“我家其實挺有錢”,大概率也是沒人信的。
經(jīng)過那件事,初中班級評選貧困生的時候,薛睿的得票數(shù)都是名列前茅。
當(dāng)然,他沒有要貧困補助。
因為他根本沒填申請表。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出現(xiàn)在候選人那一欄的……
總而言之,不是薛睿為人低調(diào),而是沒高調(diào)的條件。